倒座房看樣子是被改成了廚房,外院兒堵頭兒還加了一處隔墻,許是廁所。
這樣的規制在以前雖不能說是官宦之家,但也可以說得上是富裕人家了。
他倒是很喜歡這樣的院子,靜謐私密,房子也足夠一家人居住,收拾起來也簡單方便。
就在李學武跟這兒打量外院兒的時候,垂花門以里傳來了說話聲。
李學武往前走了幾步,正看見二爺跟一個拉著小孩兒手的老人寒暄著。
那老人看見李學武進院兒,便將目光看了過來。
二爺則是轉身對著李學武招呼道“學武,咱們找對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琉璃廠最好的裝表師傅趙幼寬趙師傅”。
二爺當然能叫師傅,因為看這位的年齡跟二爺相彷,李學武就不能跟著叫師傅了。
“趙老師您好,我叫李學武”
趙幼寬手里拉著童孫子看著一身干部裝的李學武,不由得一瞇眼睛。
這小伙子看著穿的斯斯文文的,胸口上的口袋里還別著鋼筆。
可任憑他活了六十多年的眼力,愣是看不出這小伙子有剛才葉繼祖說的良善相呢
“好好,快屋了坐吧”
“叨擾了”
李學武笑著客氣了一句,便由著這位趙師傅相讓,跟著二爺進了堂屋。
等落座以后,從廂房走過來一位年輕少婦,端著茶壺和茶碗給幾人擺了茶。
“老兄好福氣啊”
二爺滿眼羨慕地看著抱著趙師傅小腿站著的小孩兒,和正在擺茶的女人。
趙幼寬笑呵呵地說道“孫子、孫媳孝順,我也能過個安穩的晚年”。
少婦就是趙幼寬嘴里的孫媳了。
倒好了茶,對著二爺和李學武客氣地笑了一下,便拉著孩子出門去了。
二爺和李學武進來的時候都打量了屋里的陳設。
沒有滿眼的富貴氣息,有的只是書卷氣。
左邊是臥室,中間是會客廳,右側是書房。
書卷氣就是來自這墻上掛著的,和這書房里擺滿的書籍。
“老兄含飴弄孫的生活實在讓人羨慕,更讓我羨慕的是這份手不釋卷的堅持啊”
二爺感慨了一句,算是恭維,也算是開了個話頭兒。
他跟趙幼寬的關系也沒多好,至少沒有好到多年未見抱頭痛哭的情分。
至少李學武是這么認為的,因為進來的時候兩人說得好著呢。
趙幼寬顯然也是看出了二爺千方百計找過來定是有事情的。
再想到這葉繼祖給這年輕小伙子的介紹,也算是將兩人來的目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嗨,就這么點兒愛好了”
趙幼寬將手里的茶杯放下,看著葉二爺問道“二爺,這次來,是有什么事兒吧”。
這李學武管葉繼祖叫二爺,趙幼寬也叫二爺。
可一個二爺,兩個意思。
李學武的叫法里有習俗叫法和長輩尊稱的成分,而趙幼寬這邊就是存粹的尊稱。
老一輩兒的人都稱爺們兒,有身份的、在旗的也都會稱一聲爺。
到了后來就漸漸地亂了,什么玩意兒都能叫爺了。
葉二爺這個姓氏就能看得出來,原是滿族老姓葉赫那拉。
不過后來都改了,姓葉、姓那的都有,就是沒有姓拉的。
這也是為什么二爺沒有管趙幼寬叫趙爺的原因。
那不是尊稱,那是罵人。
二爺并沒有直接說出這次來的目的,而是抬手指了一下李學武的方向介紹道“這位是我現在的東家,是東家有事兒請托您”。
二爺的介紹很有章法,并沒有拿李學武當晚輩介紹,而是直接點破了兩人的關系。
再一個,把李學武的身份直接說成是東家,那就是談正經事兒了。
表明李學武過來是身份對等的,沒有借著二爺情分的意思。
趙幼寬抿著嘴,微微昂頭,瞇著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李學武。
“敢問這位同志,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