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余科長好像不是來工作的,倒像是來做偵查工作的,平時沒事兒總跟附近的工人閑聊廠里的事兒,不然也不能這么清楚機關和廠領導那些關系。
等李學武不說話繼續工作了,沙器之又主動問道“還真要把那些車廂安排去鋼城分廠啊會不會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那邊畢竟不是石頭一塊兒啊”。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看沙器之,明白他這么說話的意思,這是站在一邊的角度上來說的。
“咱們是保衛處”
李學武低下頭,手里的筆不停,嘴上似是教育,似是叮囑地說道“做安全保衛工作的,最忌諱,也是最不應該的,就是帶有正治立場去工作”。
沙器之本是覺得李學武跟李懷德副廠長應該是一條線上的,跟廠長應該是對立的,所以才說出了這些話。
可現在來看,處長好像不喜歡自己站位,更不喜歡自己這么說話。
李學武不看沙器之的表情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保衛處是沒有正治立場的,但是保衛處的處長有,可也僅限于處長有”
李學武輕聲說道“你們在工作的時候是不可以犯這種迷湖的”。
“我不大明白”
沙器之跟了李學武這么長時間了,也知道李學武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所以心中有疑惑也就直接問出了口“明明您”
“我什么”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是不是覺得我跟李副廠長就應該是一伙兒的,辦事兒就應該可著李副廠長的立場辦”
一邊說著,一邊將手里的文件放在了一處堆兒上,同時看了沙器之一眼。
沙器之則是沒有回話,可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是顯示出了自己內心的困惑和不解。
“我跟你說了,保衛處沒有正治立場,保衛處長有”
李學武用鋼筆點了點沙器之問道“你知道為什么我現在基本不問韓雅婷保衛科的工作嘛”
“我猜不只是因為信任吧”
沙器之聽見李學武的口氣,就猜想不是這么簡單的一條。
“呵呵,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
李學武拿了一份文件繼續審閱,嘴里說道“因為人不是機器,只要干工作就會出錯”。
一邊看著文件,一邊給自己的秘書解釋道“不過問保衛科的工作,那是因為只要有正治立場,就有利弊,也叫厲害”。
“有正治立場的人在判斷取舍的時候就會考慮這樣那樣的利弊,有時候要做兩相其害取其輕的選擇”。
“可保衛科的工作不能,也不允許做出這樣的考慮,因為在治安管理條例里就沒有灰色地帶,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沒有自行判斷的標準”
“所以保衛處的所有工作,所有工作的人,都不能帶有正治立場去工作,去辦事,去說話,懂了嗎”
“可是您”
沙器之微微皺眉地問道“為什么您說您可以帶有正治立場呢”
“游戲規則”
李學武微微抬頭看了沙器之一眼,道“因為我所代表的,已經不僅僅是保衛處的一項工作,更不是簡簡單單的黑與白,更是要在中層管理干部的崗位上,做出對于當前工作最合理的判斷”。
在沙器之漸漸清晰的眼眸中,李學武面色堅毅地說道“這就是干部要務虛,又要務實的原因”。
“您的意思是,干部的級別越高,務實的機會越少”
沙器之也是逮著今天李學武有談性,來了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頭兒。
一個好領導,最大的表現就是愿意提攜下屬,愿意教導下屬。
而李學武就是想要培養自己的關系,培養自己的人才,所以在辦公室只有兩人的情況下,也樂意給沙器之解答自己的思路。
“不盡然,但也不矛盾”
李學武解釋道“務實和務虛沒有明顯的分界線,你看廠長,他會問你這份報告應該怎么寫嗎他只是動動嘴,把自己的思路交代出來就行了,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