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理解地再次拍了拍負責人的胳膊,笑了一下便往檢票口走去。
負責人遲疑了一下,對著李學武的背影喊道“李處,我們一定負責到他回去”。
李學武并沒有轉身回應,只是背朝著他舉起手給了一個大拇指。
負責人看見李學武的手勢笑了笑,拎著打好的熱水帶人去換班了。
他們的人并不多,必須打起精神多次換班,包括穿著鐵路制服在站臺附近監視。
夜里城市里冷,大堤上冷,火車站更冷。
有一種很特殊的現象,人站在水邊感覺更涼快可以用水蒸發吸熱,或者水的比熱容高來解釋,但身處鐵路站臺上更冷應該用什么來解釋
李學武一出檢票口就察覺出了溫度的變化,也知道了換裝成鐵路工人的監視者為啥心里有怨氣了。
太特么冷了,即使李學武穿的挺厚實的,可站臺上的風一吹登時打了冷顫。
使勁兒跺了跺腳,李學武拉緊了衣服,縮著身子上了站臺,一直走到了年輕人所在的木制長椅上坐了下來。
年輕人并沒有看李學武,李學武也沒搭理他。
這近的距離,站臺上又是這么的安靜,只要沒有睡著,那是一定能聽得見的。
而站臺上的這種環境,怕不是一覺直接睡過去了,再也醒不過來。
“卡噠”
李學武用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zio打火機的蓋子有個小小的彈黃機關,合起來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日常使用的時候,并不會很注意這種響聲。
但是站臺上除了風聲,在這靜謐的環境下,這個聲音顯得尤為刺耳。
年輕人也許是被打火機的聲音吸引,也許是被李學武呼出的煙味所吸引,終于緩緩抬起了已經僵硬的腦袋轉過來打量李學武。
而李學武好像是被他打擾到了一般,一直渾不在意的樣子一頓,轉過頭來看他。
“哦,對不起,煙嗆到你了”
李學武抬起夾著香煙的手看了看,煙頭的火星被風吹的忽明忽暗,一條清晰的煙絮被風吹的亂飛。
“天實在是太冷了”。
沒有在意青年直勾勾的眼神,李學武使勁兒跺了跺腳,合上了衣服的拉鏈,使勁兒抽了一口煙,依舊是我行我素的模樣。
青年在打量了一陣李學武過后,并沒有接李學武的話茬兒,再次僵硬地扭回了脖子,還是剛才那個樣子,就好像一直都沒有變動過一般。
彎著腰,弓著身子,雙肘拄在膝蓋上,雙手合攏握著。
李學武見他不說話,也就沒再開口,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鐵路延長的方向。
站臺的位置還算高,坐在這兒可以看見天邊出現了一條纖細狹長的亮白色,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魚肚白。
而最早的一班火車也會隨著紅彤彤的朝陽露尖時趕到,李學武估摸著,最少還得有半個多鐘頭,這都還是少說的。
要不怎么說黎明前的黑暗最難捱呢,它顯得是那么的漫長,讓等待的人心慌,難過,甚至是絕望。
就在李學武用了一根煙的時間思考人生的時候,被煙霧嗆了許久的年輕人開口了。
聲音有些嘶啞,又有些僵硬,顫抖著,好像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一樣,絕望,卻又平和。
“能給我一支煙嗎”
李學武轉頭看了看青年,他還是那個姿勢,低著頭,好像聲音不是從他的口里發出的一般。
沒有假模假樣的尋找誰開的口,對于年輕人,李學武對他們有足夠的了解,這個時候最需要的不是虛偽,而是直接了當,他們缺少成年人的虛與委蛇和勾心斗角的耐心。
“大前門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