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放下報紙,端起茶杯說道:“老竇,咱們雖然差著歲數,可三四年下來,也算是老相識了,我沒有虧待過你吧。”
“沒有,是我豬油蒙了心。”
竇耀祖如喪考妣,低著頭坐在那里,認打認罰的模樣。
李學武卻看不慣他這幅德行,殺人不過頭點地,他殺過人嗎?何以至此啊。
出門打聽打聽,誰不知道他是慈悲心腸,最是見不得人間疾苦。
說一句再世活佛也不為過啊。
“客套話在咱們這就免了吧,你我的交情不值胸脯二兩,你賣我的時候早稱量過了。”
李學武說的直白,竇耀祖汗如雨下,明明是大冬天的,卻像是三伏天里走出來一般。
“領導,我真的錯了,不求您原諒我,只求您別棄了東風建筑,這也是您的心血啊!”
竇耀祖也算豁得出去,見李學武如此說,他屁股從沙發上出溜下來,咣當一下跪在了地上。正坐在他對面的左杰站起身,躲了過去。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不該貪得無厭,過分奢求,要聽您的話也不會有今天的劫難。”
他一邊說著,卻是連扇了自己十幾個大嘴巴,咔咔響聲真不是作偽。側面站著的左杰看著都覺得自己臉上生疼,感動深受一般。
“我早跟你說過了,我不差你這份,兩年前吧,還是三年前。”李學武想了想,微微搖頭看著竇耀祖問道:“我是這樣說的吧?”
“明明是你求的這份因果,我又不曾占你一分錢便宜,事到如今反而是我錯了?”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竇耀祖說道:“從咱們認識到現在,一分錢賬我都不差你的。”
“幸虧啊,咱們之間還有這份清白,否則我李學武真成了你口中的跋扈小人了。”
竇耀祖不敢辯白,只是一個勁地抽自己的嘴巴,眼瞅著嘴丫子已經淌血了也不敢停下。
這倒是有幾分江湖氣了,早前他爹、他爺爺再往上數,盡數是工匠,可不就是江湖嘛。
功名利祿擺在眼巴前,本應該固守本心,卻妄想那份富貴,忘了自己是誰了。
“哥,也忒難看了些。”
左杰忍不住輕聲勸慰道:“您要是不愿意看他,我現在就請他回去。”
“算了吧,終究是交情一場。”
李學武見他實在不像個樣子,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茶杯說道:“你有什么要求。”
這話問的直接,竇耀祖哪敢奢求,麻木的臉上盡是驚喜,只敢搖頭,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流了,總算是有了條活路。
“就因為你,多少人丟了飯碗。”李學武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隨即也覺得沒意思,站起身說道:“你既然做不好這個經理,就讓賢吧。”
他看也沒看竇耀祖的反應,轉頭對左杰說道:“你替我去一趟津門,請吳老師回來。”
“領導,李主任那邊——”
竇耀祖知道東風建筑沒自己什么事了,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嘴。
他心疼啊,這是他的心血,只李學武一句話就讓他放棄,他哪里舍得。
“你還想不明白嗎?”
見李學武頭也沒回地離開,左杰懊惱地擋在了他的身前,皺眉提醒道:“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