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是親的,可兒子好像已經不是他的兒子了。
直到這個時候,吳淑萍才注意到,隨著賴家聲回來的還有楊召。
楊召帶著兩個人“送”他進屋后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去了墻角。
可就算再怎么沉默,也不是隱身,她終究能看得見。
這種姿態不像是來送賴家聲回來團聚,倒像是一種押送。
尤其是愛人的語氣。
楊召并沒有解釋什么,只是遞給她一封信,一封來自港城的信。
信是李文彪寫的,沒有太多個人情緒,只是一種敘事文字,詳細講述了港城所發生的事,與賴家聲有關的。
當得知賴家聲在港城的所作所為,吳淑萍如遭雷擊。
她懷疑李文彪錯了,甚至懷疑李學武錯了,都沒第一個懷疑賴家聲。
可當她放下手里的信,看向賴家聲的時候,他是沉默的。
“這是我和孩子四年來的住所。”
吳淑萍終究是個堅強且睿智的女人,淡定地收起信件,用一種復雜的語氣向賴家聲介紹著她和孩子的生活。
“這處房屋有兩層,上面一層是我和孩子的房間,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都忘了讓陸姐出來抱孩子離開。
李信看得出母親的悲傷,很乖巧地抱住了她的大腿,給她以依靠。
吳淑萍抱起孩子來到沙發這邊,遞給了楊召。
楊召來這邊的次數也不少,李信自然熟悉他,也愿意跟著他。
“一年前有個姑娘住在這邊,她叫周小白,是周副的女兒。”
她講到這里抹了一把眼淚,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我給你寫的每一封信都會通過楊召郵寄給你。”
賴家聲沉默著看向她,并沒有隨著她的示意看向哄孩子的那個人。
他不認識楊召,對方從港口接了他下船,一路上直接送他來了這里。
路上沒有招呼,沒有談話,甚至沒有眼神交流,他知道自己的處境。
從港城到內地,他沒有故地重游的好心情,也沒有如臨深淵的恐懼。
是心如死灰,功敗垂成的遺憾。
直到看見妻兒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如此瘋狂到底是為了什么。
吳淑萍的狀況讓他惱火,更多的是自責和遷怒。
他以為妻兒在內地過的是水深火熱的生活,所以才努力工作,希望能得到李學武的幫助,照顧他們。
最開始吳淑萍給他的信上寫了,李學武將她安置在了監所。
他絲毫沒有怨恨李學武,反倒覺得這是一種保護。
吳淑萍寫信給他,介紹了來津門以后的生活,說了需要配合李學武演戲,要給孩子一個身份。
賴家聲完全信任自己的愛人,也信任李學武的為人。
因為有李學文和趙雅芳在,李學武就算再壞也不會這么壞。
能救吳淑萍,就不會壞了自己的名聲,他能信得過兩人。
再到兒子出生,吳淑萍郵寄給他的照片他都珍藏著,每天都會看一看。
他期待著全家的重逢,向往著妻兒能來港城與他團聚。
賴家聲一直關注著口岸的政策情況,更希望憑借自己在金融界的影響力,獲得一些資源。
從去年開始,他在給吳淑萍的信里討論如何迎她們母子來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