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長說開葷,那一定是所有單位都享受這個待遇,不能厚此薄彼。
“4號爐那邊……”張兢遲疑地看著他問道:“您要不要過問一下。”
“李主任已經發話了。”
李學武看著桌上的文件,好一會才講道:“這么長時間了,怎么問。”
“可是……”張兢猶豫著提醒他道:“如果被劉記者發現什么,真寫到報紙上去,那咱們冶金廠可麻煩了。”
“4號爐的問題啊——”
李學武靠坐在了椅子上,轉過去看向了窗外喃喃道:“有點麻煩啊。”
“您是說——”張兢微微皺眉看著他輕聲問道:“集團給您壓力了?”
“你是怎么想的?”
李學武將椅子轉了個方向,正看著站在辦公桌一角的張兢問道。
張兢看了看他,猶豫之下遲遲沒有回答。
其實沒回答也能表達他的想法了。
李學武微微點頭,講道:“你一定是在想,我收到了某些人的壓力或者好處,消極調查和處理這件事。”
“秘書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張兢連連擺手解釋道:“我是覺得您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有些模糊。”
“是有些模糊啊——”
李學武坐直了身子,緩緩點頭講道:“有人在講我為了包庇某些人,故意拖著這件事不處理,前后不一,雷聲大,雨點小。”
張兢不說話了,機關里傳出來的話多了,什么難聽的都有,秘書長講的只是其中一條罷了。
“4號爐是在董副主任主持冶金廠時期設計并建造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李學武微微昂起頭講道:“但此時的風頭不太對勁,有人在煽風點火,想要借這件事說別的事。”
他手指點了點辦公桌強調道:“別說我的行事作風一向不徇私,就是劉永年的調查他敢摻一點假嗎?”
“現在的問題是,想要將事故查清楚,要么將所有人都查一個遍,要么將4號爐一點點拆開,看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說到最后,李學武已經皺起了眉頭,嚴肅地講道:“我的意見是4號爐出了問題,那就拆爐子,拆到誰的問題就處理誰,就算是董副主任也逃不過主管領導和監管責任。”
“但集團李主任和景副主任舍不得我這種扒大樓找蛐蛐的做法。”
他的語氣又緩和了下來,長嘆一聲看向窗外講道:“集團已經決定接受圣塔雅集團的支持和幫助,重新糾正4號爐的生產方案,盡可能地做微調。”
“當然,劉永年那邊也沒放棄調查,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查人吧。”
李學武回過身,看向張兢講道:“有的時候對這些二選一的難題我也很無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了。”
“李主任考慮的當然更全面。”
張兢了解了這里面的情況,點點頭講道:“如果有人借這件事生事,真大張旗鼓地查起來,損失的還是冶金廠。”
“還有一個原因。”李學武手指點了點他,微微瞇起眼睛講道:“這是景副主任提到的,如果這是一個技術性錯誤怎么辦?到時候怎么核算這個損失,又怎么給當事人下處分決定。”
“技術性錯誤——”
張兢想到了這種可能,微微皺眉問道:“有可能嗎?畢竟是出了事故的。”
“前期呢?”李學武歪了歪腦袋,講道:“事故前期生產了四個月,在這四個月里并沒有出現生產事故。”
“圣塔雅集團從歐洲調來的調查人員考慮有無數種可能。”他介紹道:“一個標點符號錯了,一個數字錯了都有可能引起細微的錯誤出現。”
“而這個小小的錯誤很有可能當時就爆發出來,也有可能達到臨界條件的時候才會出現,誰都不敢保證這是主觀錯誤還是技術性的錯誤。”
“當然了,無論是主觀的還是無意識的,都是錯誤,都需要處理。”
李學武站起身,在屋里踱著步子講道:“現在讓劉永年調查這件事就是給他們生產管理處和設計部門念一念緊箍咒,時刻吊一把利劍在他們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