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當初他根本沒把莊園里的傭人們當回事,也根本不在意他們私下里怎么說自己,才沒有將這些謠言扼殺在搖籃里,沒想到如今成為了自己跟愛人之間的絆腳石。
濃重霧氣中,灰白色的龐然大物似乎被氣得渾身顫抖,每一個眼珠子都死死盯著里德,拼命發出窸窣怪聲。
祂知道愛人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就不斷用觸手砸向身旁的漆黑巨物。
讓祂別裝死,有嘴巴趕緊用,快點說出真相。
還自己一個清白,決不能讓酒疏誤會
諾曼相信,無論哪個世界的自己都不可能看上除了酒疏以外的其他人,更不可能是朱莉那個蠢東西
祂不想看到酒疏誤會自己的樣子,那會讓祂心痛得快要死掉。
好不容易走到現在,祂怎么能因為里德的幾句污蔑就前功盡棄
啪嘰啪嘰
黑諾曼漆黑色的本體被粗重的觸手拍得砰砰響,果凍一樣顫巍巍地抖了幾下,連眼珠子帶嘴巴,幾乎都要被諾曼毫不留情的力道拍碎。
但祂跟沒感覺一樣,兀自待在原地,一聲不吭地保持著怯懦的模樣。
諾曼震驚地看著這個似乎還沉迷在爭風吃醋中的另一個自己。
現在根本不是吃醋的時候,如果被誤解了,愛人可是會毫不留情離開的。
諾曼無法理解另一個自己的愚笨,變得更加氣憤,也顫抖得更厲害了。
渾身的眼珠子仿佛都要被抖下來一樣,由于祂在霧氣中變得越來越龐大的身體,整座城堡都隨著祂的動作而微顫。
城堡中瑟瑟發抖的女傭管家們,包括還在走廊里迷路的克蘭斯一行人全都被嚇得趴伏下來,以為是地震了。
“”
酒疏似乎輕輕笑了一下。
里德看著酒疏臉上的笑容,并未看出其中的意味深長,也跟著笑了起來。
臉上的癡迷之色讓他臉色漲紅,說出的話越來越夸張“我知道,你肯定是這莊園里的候選者吧你放心,等到老伯爵死了,我會給你一處容身之所的。”
“”
稍微有點厭倦了。
酒疏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身前的諾曼,伸出手撫上了祂委屈顫抖的灰白色觸手,不再逗弄這兩只缺愛的龐然大物。
“好了,別傷心了,我當然相信你,不會相信其他人。”
酒疏的聲音輕柔中帶著令人迷醉的笑意。
觸手顫了顫,立刻緊緊地纏住了愛人的手臂,一圈又一圈,力道緊湊卻不沉重,顯露出濃濃的不安和依戀。
“你在,跟誰說話”
里德看著面前突然對著霧氣露出溫柔笑容的酒疏,愣了愣,結結巴巴地問道。
他似乎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太陽穴處的疼痛感愈發強烈,仿佛在預示著某種不祥的變化即將發生。
“當然,我只相信諾曼。”
酒疏沒有理會身后聒噪的男主里德,繼續笑著安撫不安的諾曼,直到里德再也忍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大聲尖叫“你到底在跟誰說話”
“快說啊”
里德神經質地伸出手,想要將面前這個舉止異常的美麗青年拽住。
下一秒卻感覺自己被無數根繩索擋住了去路。
而就在近處,酒疏金色的發絲下,一根灰白色的觸手探出,朝著里德的方向張開了布滿螺旋狀鋸齒的嘴巴,腐蝕性粘液在牙齒上拉絲,陰森駭人。
“什么這是什么”
里德驚恐地看著那根觸手,幾乎要以為眼前這個美麗的青年是魔鬼變化出來蠱惑世人的。
青年沒有答話,似乎依然在與誰做著對話,樣子溫存而詭異。
里德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覺得這莊園仿佛一瞬間就變得怪異了起來,原本被隔絕在精神之外的無形恐懼終于滲入腦髓。
他睜大了眼睛,身體不自知地顫抖著,看到不遠處的青年笑了一下,終于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
“我當然是在跟我的愛人說話。”
轉過頭,青年雪白的臉龐上依然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仿佛只是很平淡的回應著問題。
呼不知何處來的風吹散了面前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
里德終于看到了酒疏的全身,纖細的腰肢上是纏繞著的灰白色觸手,就連肩膀和手臂上都游動著觸手。
里德恐懼到發不出聲音,他以為自己遇見了魔鬼,而這個美麗的青年就是魔鬼的表象。
但下一秒,當他將視線順著觸手的方向上移,才看到了真相。
這個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