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至酒疏話音落下許久,附近都沒有任何動靜出現。
好半晌,佇立在街道上的神父才狀似失望地垂下頭,繼續朝著教堂方向走去。
嘶嘶
神父的身影逐漸遠去,他身后不遠處的街道轉角處,一條蒼白泛著死氣的手臂小心地貼在墻壁上,似乎已經癡癡看了神父許久。
明明距離很近,神父卻對此一無所覺。
“”
神父說很想他。
蒼白手臂的主人因為這句話而感到異常歡喜。
明明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體型,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著撫上了臉頰,似乎想要如懷春少女般遮掩臉上的害羞。
但尸體是不會有溫度的。
所以它的臉上并沒有紅暈,只有因為激動而無聲落下的淚痕。
它好開心,神父說很想他。
雖然是情蠱帶來的虛假情意,依然讓它忍不住迷醉。
刺啦
在興奮中,蒼白的指尖陷入臉上布滿縫合線的皮膚,并狠狠將其撕下來。
薄薄的一層肉皮像是黏搭搭的貼紙一樣被撕下,露出皮膚下血淋淋的肌理。
一下又一下,直至臉上再沒有縫合線的痕跡。
“呵呵”
冰冷粘稠的暗紅色血液大股大股的往下流,染紅了大半個身軀。
明明已經是尸體了,卻依然會流血。但好在不會像生前那樣不斷復原,不斷恢復成丑陋的模樣。
從厲鬼那里奪取的力量雖然讓它失去了鮮活的軀殼,卻也讓它終于擺脫了從前的桎梏。
太好了,太好了。
終于變得漂亮了。
像封琪一樣,不,比封琪還要漂亮。
漂亮到足以站到神父面前,被神父愛著。
似乎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幻想,它摸了摸自己只剩下血肉肌理的臉頰,低低地笑出了聲,竟顯得有幾分病態的羞怯。
附近的鬼域隨著它的情緒變化而生出許多鬼魅不可形狀之物。
墻角地縫,街邊巷角,也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細長蟲子,興奮地纏繞爬行。
雙手已經被自己滲出的鮮血染紅,它卻渾然未覺,繼續幸福地撕扯著身上的皮膚,仿佛撕扯的越多,就離幻想中那個美好的未來越近。
可其實它也清楚,這些還不夠。
從另一個自己那里掠奪的還不夠多。
它需要更加柔軟的皮膚。
更好看更好看更好看
要更好看才能配得上它的神父。
它瞳仁空洞,如此想著。
突然想起剛才神父臉上的失望之色,它放在臉頰的手指便猛地深深陷入流淌組織液的黏膩血肉里,惡狠狠地刮擦過臉部猩紅的肌肉,留下兩道深深血痕。
幾乎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由喜轉悲,悲傷與憤怒交雜的情緒令它難以自控,情緒的轉變極快,精神顯然出于極不穩定的狀態。
甚至有幾分與另一個自己如出一轍的神經質。
是它害得神父難過了。
它不想的,它也想去見神父,可是現在還不行。
它犯下了那么多的錯,罪無可恕。
而且,現在的它還沒有變好看,那頭該死的厲鬼也還沒有消失。
厲鬼會傷害神父,害神父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