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瀕臨腐爛的尸體不同。
人類皮膚的觸感是柔軟溫熱的,掐住脖子微微用力便能感知到那薄薄一層皮膚下流淌著的血液,是生命力跳動的證明。
如果再加些力氣,這些生命力就轉瞬即逝了,就像曾經被分尸的祂一樣,痛苦將從他被剝奪了呼吸的肺部開始,然后掙扎,喘息,漂亮的臉漲紅,眼睛里也會流出淚來,哭出聲來。
最后便是死亡,皮膚變冷,柔軟的唇失去血色,變成一具祂再熟悉不過的尸體。
這是祂渴望的,奪走另一個自己最在意的東西。
可是為什么無法用力
明明已經與另一個自己徹底分裂,不再被那個蠢貨的感情影響了。
祂似乎有些茫然,厭惡自己的猶豫。
掐在脖子上的手依然沒有松開,卻不自覺的輕輕摩挲了一下,手掌往下,順著骨骼的線條觸碰鎖骨,胸膛,手臂。
酒疏的骨與肉都結合的恰到好處。
撫摸時柔軟白皙的皮膚如絲綢一樣光滑,屬于男性青年的肌肉線條與皮肉下的骨頭如同藝術品一樣漂亮。
手背的肌膚白皙,能看到青色血管,連手指的每一個指節都很美,修長,溫潤,極富有美感。
放在被子上時手指微微曲著,是很放松的姿態。
讓人情不自禁握住,放在手心把玩,直至手指骨節被摸的泛紅都不停下。
祂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撫摸一具人類的身體這么久,卻又根本不想將手挪開。
平心而論,這確實是一具極漂亮的身體,即使死掉也必定是一具極美的尸體。
只是死掉后,皮膚會更加蒼白,俊朗的眉眼會變得惹人憐愛,因為那雙眼睛不會再睜開了,便只能永遠安詳地睡下去。
就像祂記憶中的那個神父一樣。
眼前似乎閃過了那個神父慘死時候的畫面,祂的動作停滯了片刻。
因為祂突然想,如果當初自己世界的神父沒有死會怎么樣。
會不會跟現在這個世界的自己一樣,得到渴求的幸福。
這個想法讓祂感到可笑,因為這不過是個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選項。
這么想著,祂卻又不知為何感到有些焦躁,撫摸的力度都不自覺變大了些。
沉睡中的酒疏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舒服,掙扎著想要醒來的樣子也美得驚人,這種美感超越了性別,只是單純的美。
但作為一個神父,他的美麗是極不應當的。
因為這美麗已超過了教堂里的天使雕塑,讓人覺得如果世上真的有天使,只怕也不會比這個人類更加漂亮。
讓人很想要毀掉。
祂如此想著,瞳孔冷冷地注視著床上的人類,從祂身上滲出來的組織液染濕了酒疏的衣袖。
濃稠的血液越來越多了,幾乎要將床上的人類吞沒,枕頭旁邊的手機也染上了血色,在粘稠的血漿中亮了屏幕,露出一張雙人合照的壁紙。
兩張同樣燦爛的笑臉。
其中一張屬于祂,另一張屬于神父。
不,應該說屬于蠱銀,因為祂臉上從來不會出現如此真心實意到冒著傻氣的笑容。
神父臉上溫和的笑容同樣泛著甜蜜,比起現在閉著眼睛沉睡的樣子更加美麗,美麗到祂看了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桌面壁紙的角落里還寫著結婚日倒計時,就在后天。
僅僅看這張照片都會覺得真是幸福極了。
咔擦手機裂開了縫隙,撕裂了兩人的面孔,正正好好地隔開了彼此。
看上去順眼多了。
呼吸床上,酒疏仍然安靜的睡著,在厲鬼的力量的影響下,他睡得很沉,對臥室內的動靜一無所覺。
整張床都被血肉覆蓋了,血水從其中滲出濡濕了床單衣服,酒疏冷白的手臂,胸腹,鎖骨,都被血肉纏繞包裹著,整個人仿佛隨時會被血肉給吞沒。
但當黏糊糊的血肉沿著脖子攀緣而上,即將如同其他人類一樣被血肉吞噬時,酒疏的下巴被人捏著上抬,唇畔被舔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