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還是跟著媽媽一起回了老家。
給男朋友說了聲,許安妮靠在汽車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沒人注意到,她已經在網上訂了一把水果刀。
有著尖銳的,冰冷的,毫不留情的刀刃。
車窗外綠樹成蔭,劃過的速度堪比閃電,遠方的高樓大廈卻能被看個清楚,城市里過往的太多,被遺忘的,也便多了起來。
事實上,這世上誰還不是一個過客,千百年后能記得。
你的痛苦與傷悲,翻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無人愿意去懂。
多想有一支誰都可以看到的筆,不斷寫下世上無人知的哀歌,祥林嫂一般“我真傻,真的”的重復,最后哪怕是在笑聲中收尾。
經歷的多了,也難免成熟,明白的更多。
許安妮閉著眼睛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上車就暈的她其實這時候已經陷入了睡眠,可是那本該平靜的睡眠也不得不皺起眉頭,無人能讓她安心。
家庭,本就足夠不幸。
爸爸……是酒后qj了媽媽,媽媽忍氣吞聲嫁給了他。
可是,那個人向來嗜酒,又好面子,后來更是染上了毒,癮,折磨得家里苦不堪言,一次不知道什么行動中進了局子,十五天的拘留反而讓他清醒了,出來就認錯,希望大家幫助他。
可是眾人都以為他是一種新的手段騙錢的時候,年僅十歲的許安言一聲不吭,翻了翻桌子,把自己這些年攢下的零花錢和壓歲錢遞給了他。
盡管吸了毒,可也是一米八的漢子,當場落淚。
家人也幫助他,戒除了毒,又給他找了一份工廠里的工作,不需要啥大力氣,只要能吃苦工資還是不錯,爸爸也是努力,日子也算是漸漸的好了起來。
可是,廠子因事故起了火。
無數人喪生,新聞報道出來的只有五個人,而這五個人里,沒有他們的爸爸。
他是非編制內的員工,是一個工人小頭目看他可憐幫忙弄進來的,出了這樣的事情,老板卷錢跑路,留給許家人十萬塊的封口費。
對,就是封口費……
從來沒有那一刻,許家人清楚的認識到自家的渺小,任何上報,求助,哪怕是媒體也沒有用,沒有誰為他們說話。
這是國家親自壓下去的東西,沒有誰會為他們去挑戰國家的權威。
在這社會巨大的洪流面前,作為一顆尖銳染血的紅石頭,也只會被不斷的打磨,直至消逝。
并不是沒有人能夠成為截斷洪流的巨石,可是這塊石頭并不是他們。
幸福家庭的美夢一瞬間破碎,未來何去何從更成了謎。
許媽媽的精神本來就不太好啊。
她是被迫嫁的人,婚后沒過幾天幸福日子,丈夫便不斷的找麻煩,好不容易盼到頭了,沒想到一場大火,什么都不剩下了。
回憶過往一切,仿佛橋索上的美夢,夢醒時,摔得粉身碎骨無影無蹤。
她只能抱著孩子們哭,可是哭過之后,生活還要繼續。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對于許安言的要求猛然嚴格了起來。
叛逆期的少年往往不是那么聽話,這個年齡算得上是半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想與夢想,更何況從小就早熟的許安言。
猶記得那時候,爸爸死亡,他一滴眼淚也沒酒,一個人抄了一把刀,差點就見到了工廠的老板,可是……還不是被人打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