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里涌動著麥浪,隨著風兒一吹,麥浪一斜,那些彎著身子的男社員就顯現了出來。
身強體壯的男社員一馬當先,他們是割麥的主力軍,鐮刀在他們手上揮舞,收割的是小麥,也是填飽家人肚子的希望。
每兩位男社員之間都會跟著一位女社員,女社員負責用草繩將這份希望捆扎起來,運往田邊。
老人、孩子也沒閑著,老人手扶著竹筐,被生活壓彎的脊背又駝下去幾分,以便伸手就能撿到掉落在麥壟的麥穗。
小孩哥的眼神更好,分散在田間,仔細找尋著被遺漏的麥穗,每當攢夠一把,就會攥緊戰利品,飛跑到老人面前獻上。
唐植桐一趟趟的將麥捆運到麥場,隨著太陽公公點卯上班,麥場上也熱鬧了起來。
由于沒有脫粒機,這邊還是采用最原始的方式對麥穗進行碾壓。
麥捆被散開后鋪滿了大半個麥場,有人在拉著碌碡壓,有人則揮動著梿枷摔打。
看到這一幕,唐植桐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回到了自己童年時的夏天,自己拉著碌碡走了沒有幾圈就累了,央求著父親給自己做一個小的碌碡……
這本來是牲口干的活,但當時家里田少,養大型牲口純屬浪費。
眼前由人來拉碌碡大概是因為生產隊太窮,買不起太多牲口吧。
梿枷是麥收界的雙節棍,一種很古老的農具,敲打在麥穗上發出此起彼伏的悶響,麥粒脫落的同時也帶起了一片塵土。
塵土更大的地方在麥場的另一側,那邊正在揚場作業。
隨著社員用木锨將混雜著麥殼的谷物揚向空中,飽滿的麥粒則沉甸甸落回原處,麥殼在風力的作用下如輕絮般紛揚往旁邊飄去。
揚場可能不是最累的,但肯定是麥收環節中最臟的。
雖然站在上風口能最大程度的避免麥芒、麥殼、塵土吹到自己身上,但誰也不知道風兒什么時候會跟喝了二兩酒似的抽風往回吹。
一天下來,總會將自己搞的頭上、身上滿是塵土和麥芒。
有穿開襠褲的小孩子會覺得這種麥芒、麥殼飛物的場面很好玩,就想著站在下風口來次穿越,被揚場的大人嫌棄的制止了。
之所以制止孩子調皮的行為,一來是孩子皮膚嫩,會被麥芒剌傷,二來也是為了保護被風吹落在地的麥芒、麥殼。
這些麥芒、麥殼并非毫無用處的廢物,后面會收集起來用作和泥,用這種泥打個土胚或者抹墻、壘灶、筑炕都是極好的。
生活如此困頓,農民不會浪費掉一絲一毫可利用的東西……
社員的早飯依舊是在田間地頭完成,今天職工和學生的早餐也是如此。
為了減輕勞動人員的活動量,蘇慶祥昨天晚上貼心的對早餐做了安排,等八點的時候會有人將饅頭、咸菜送到田間地頭。
八點一過,曲毅和臨時抽調的幾位同事就推著車子、擔著挑子往田邊送飯、送水。
人手有限,飯和水是分批次的送過來的,曲毅走到哪兒,停工就停到哪兒。
“哎呀,親人吶,總算把你們盼過來了。”
“這活可真不輕快,總算能歇歇了。”
“來的正是時候,肚子都咕嚕咕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