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對,不能欺負別人,回頭好好說說鳳芝。”
“您回頭看看這邊的角樓,在新院子里抬頭就能看到。這要是放在以前,真真的跟皇帝一家做鄰居了。但凡皇帝站在角樓上,咱站在這邊拿個彈弓就能打到他。”
母子倆說話的工夫,已經到了北長街北口,故宮西北的這個角樓很好,等冬天一下雪,那景色絕了,到時候過來合個影,就一個字:美!
“你還真敢想,放以前,就憑你這句話,就是殺頭的大罪。”聽著兒子嘴里傳來的俏皮話,張桂芳坐在自行車后直樂。
她小的時候也聽村里老人講過古,哪個村的誰誰是哪位爺的奴才,家里住在皇城根,是能在內務府總管面前有臉面的人物。
當時聽聞驚為天人,可解放后,無論是爺,還是奴才都已煙消云滅,其后代已與普通百姓沒有什么兩樣了。
“嘿,要不說還是現在好呢,抱怨幾句也沒人管。”唐植桐在前面跟著笑,這兩年生活困難,外地早已有不滿的聲音在民間流傳,四九城晚一些,但也不是沒有,偶爾也會有零散的言論傳到耳中。
“嘴長在別人身上,咱管不了別人,管好自己就行。要不是解放了,咱家的日子肯定不如從前,做人得知足、知恩。”張桂芳也聽到了罵人的聲音,見兒子說起,遂囑咐道。
“那是肯定的,咱不跟著罵。我想跟您說,世道變了,但有些東西也沒變,就像這宅子,好地段就是好地段。
咱家那宅子,奶奶拿糧食換的時候,說是有風水先生給看過。
其實這邊的宅子,有更厲害的風水先生給看過,說匯聚天地之靈氣也不為過。
咱笨尋思,兩朝的皇帝都生活在紫禁城里,這皇城里住的非富即貴,窮八家都知道找人看看風水,這邊蓋房的時候還能不找人看?”
母親對學校有疑慮,對公園啥的也不怎么看重,所以唐植桐想試試從風水方面入手。
“嗯,你說的對。”果然,一聽風水,張桂芳認真起來,兒子前兩年轉了性子,不僅有了份好工作,更找了個好媳婦,這一切都讓她想起了婆婆當年買的房和起名時找的半仙。
命中缺木,取名植桐,引來金鳳凰。
張桂芳不確定鳳珍、鳳芝是不是金鳳凰,但兒媳婦一定是,就兒媳婦的家庭,放以前,怎么也得是個格格吧?
“這么好的宅子,如果只靠咱家自己攢錢,最少也得攢十年才能買得起,而且即便是咱買得起,到時候也不一定有人會賣。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見母親松了口,唐植桐喜上眉梢,剎停了自行車,因為到了。
“是這個道理。到了?”張桂芳從自行車上下來,打量著大石作胡同,路面是經過硬化的,下雨也不會有泥巴粘腳,這邊的院子一水的青磚黛瓦,看著用料很扎實,也很協調。
“對,就這個院子。”唐植桐給母親指了一下帶有兩個抱鼓石的黑色大門,隨即登上臺階敲起了門。
張桂芳看著大門有些感慨,作為土生土長的四九城郊區人士,她知道抱鼓石和臺階是有著嚴格的身份限制的,身份越高,臺階越高,抱鼓石的花紋也越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