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軒沉默了。
臉色一會紅,一會黃,一會白,就跟馬路上的紅綠燈似的。
也許他是沒有想好該用何種表情來應對李愛國。
未來女婿審問老丈人,千古奇聞啊。
病房內陷入了沉寂之中,沉默成了此時的主旋律。
許久之后
陳方軒尷尬的笑笑“小伙子,不錯,不錯”
“慚愧。”
李愛國神情坦然的站起身,走出病房,再次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包點心。
“剛才是工作,現在是私事,伯父,您受傷這段日子,我一直沒來看望您,您別見怪。”
陳方軒慌忙接過點心。
老練的他這會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跟一個不懂事的小伙計似的,說了幾句“客氣了,客氣了”
看著老練的裁縫鋪老板,被整成了一個剛進店鋪的生瓜蛋子,李愛國閑扯兩句,就帶著周克離開了。
開玩笑。
剛審了老丈人,還不趕緊開溜,等開席呀
門關上。
這一瞬間,陳方軒的臉唰的紅了。
他羞愧得無地自容,臉上像抹了胭脂一樣紅,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難受極了。
今兒這是事情要是傳揚出去,以后女兒嫁過去,還怎么過日子啊。
“陳方軒啊,陳方軒,你為什么要貪那點小便宜”
陳方軒的腸子悔青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
陳雪茹的兩位哥哥和兩個嫂子,都帶著禮物來到了病房,看望陳方軒。
看到陳方軒的臉紅撲撲的,大兒子陳行甲關心的問道“爹,您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我去把護士請過來,給您量體溫”
“不用了”
陳方軒深深吸一口氣,情緒隨著家人的到來,逐漸好轉起來。
他將機務段武裝部的處理決定,告訴兩個兒子和兒媳婦兒。
“哎呀,這次真是謝天謝地了。”
兒子和兒媳婦兒們都歡欣雀躍起來。
“爹,我本來還以為您這次就算不被抓起來,也會被罰錢,沒想到只是進學習班,真是運氣太好了。”
“運氣好”
陳方軒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
他很清楚這次之所以能得到寬大處理,背后肯定有未來女婿幫忙求情。
“對了,爹,今天咱們裁縫鋪又接了幾個單子。”大兒媳婦暫時負責裁縫鋪的工作,跟他匯報道。
陳方軒驚醒過來,皺起眉頭“我給你小妹都在醫院,鋪子里沒有裁縫,不是不讓你接單了嗎”
“爹,您們是住院了,咱們可以請裁縫幫忙做啊。”
大兒媳婦兒掰著手指頭得意的說道“我算過了,一件旗袍除去材料和手工費,能掙到三塊錢呢
一個月接個十件八件,掙到的錢,就比我跟行甲在工廠里,辛辛苦苦干一個月的工資還要高。
這些錢就跟在大馬路上撿到的一樣。”
“啪”
話音未落,陳方軒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聲說道“老大家的,跟你說過多少次,咱們裁縫鋪以前不請人幫忙,以后也不會請人幫忙,你等會回去,就將那些單子全退了。
記得給那些老顧客道歉,告訴他們等我出了院,再來做衣服,給他們打折扣。”
“爹,我知道您是擔心別人說您剝削工人。”大兒媳婦兒不以為然的說道“可是對面的劉記裁縫鋪,人家請了三個裁縫,一個星期掙到的錢,就比咱們一個月還多。人家不是也沒事兒嗎,您啊,就是膽子太小了。”
陳方軒清楚大兒媳婦兒是貪財的性子,扭過頭看向大兒子“老大,你下午就把店鋪關了,把鑰匙給我送來。”
“是是”陳行甲連連點頭,見媳婦兒生氣,連忙拉住她的胳膊“慶芳,你就聽爹的吧,咱爹是從解放前走過來的,是見過大風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