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魚兵二十多歲,身高還不到一米六,身穿上了制式的亞麻褲頭和背心,身軀瘦小,裸露的胳膊上卻有筋肉隆起。
提起往事,一陣忿恨的烈焰在小個子的心里直冒起來,淚膜底下的眼珠閃著猛獸似的光芒。
李愛國仿佛感覺到對面蹲坐了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李愛國沉默了。
照例問了幾個問題后,就爬過通道,繼續詢問下一個黑魚兵。
這年月的黑魚兵都是從戰火中歷練出來的。
解放后后,他們沒有居功自傲,沒有享受幸福時光,而是積極響應號召,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默默貢獻力量。
這些人絕對不可能泄露。
兩個小時的時候,李愛國跟幾乎每一位黑魚兵談過一遍。
“黑魚兵的隊長,咱們是不是也該詢問”他蹲在地上檢查詢問記錄后,抬起頭看向同樣蹲在旁邊的周武。
倒不是兩人不想站起身,而是黑魚內部通道逼仄,很多地方需要爬行才能通過
周武這會已經熱得喘不過來氣了,扯下帽子扇風“不用了,那位同志是上面絕對信得過的。”
李愛國默然。
是啊。
像黑魚這種戰略性的設備,上面絕對不會交給一個可靠的同志掌管。
這時候,周武又說話了“另外,老貓已經找那位同志談過了,兩人好像還吵了一架。”
李愛國“”
好吧。
這倒像是老貓能干出來的事兒。
這位調查組的組長,連自己都不信任。
為了完成調查任務,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李愛國再次通過魚雷管,從黑魚內部爬出來,離開洞庫。
外面。
涼爽的海風不時從身上吹過,日出的太陽映紅了海水,照耀在沙灘上;海面上有白色的浪花,像潔白的荷花,簇擁著,朵朵盛開;大海像天空一樣湛藍,放眼望去,無邊無際,水天一色。
看著波濤洶涌的大海,呼吸到略帶一些海水腥味的新鮮空氣,李愛國感覺到剛才好像在地獄里走了一遭。
點上一根煙。
嘶。
呼。
伴隨著一團煙霧,吐出了一句斬釘截鐵的話。
“泄露出航時間的,絕不可能是黑魚兵。”
一直等在外面的老貓,也摸出一根煙點上,默默的點頭贊同“確實,能夠在黑魚內部的環境中堅持下來,沒有堅定的信仰,是無法做到的。”
周武冷眼看著老貓,緩聲說道“老貓,我可以打包票,我們造船廠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要是真查出有人泄了秘,那你可以將我的腦袋割下來,當皮球踢。”
“老周同志,我們的工作也請你能夠理解,只是泄密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要是查不出來,咱們都得割下腦袋,送到上面當皮球踢。”
老貓見周武鬧情緒,語氣也逐漸嚴肅起來。
周武將煙屁股甩在巖石上,用堅硬的鞋底子踩滅“怎么著,沒有人泄密,你還能找人頂罪不成那好啊,我這個保衛科長工作不到位,正好可以頂罪,你現在就把我送上去。”
“要是不搞,你們現在全都撤出我們造船廠”
周武的心底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造船廠是特級單位。
里面的每一個同志,都是經過層層選拔出來的。
他們之所以會背井離鄉,來到這里隱姓埋名,就是心中有堅定的信仰。
自從五人調查小組來到之后,調查小組的種種做法,就是在給他們的信仰上抹黑。
“周武同志,請你注意紀律”老貓見周武情緒激動,他的神情也嚴肅起來,右手看似無意的摸向腰間。
周武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