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滿大街維持治安巡邏的巡警,老京城人稱“臭腳巡”;另一種就是坐地虎的“片警”。
因為他們為虎作倀,京城人是不會用警察稱呼他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蔑稱“地面兒”。
“臭腳巡”收斂小姑娘的時候,陳行甲偷偷趴在窗戶邊往里面看去。
小姑娘原本圓嘟嘟的可愛小臉,已經干癟下去;那張平時愛抿的可愛小嘴,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裂開
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頭上的紅頭繩,成為黯淡屋內唯一的顏色。
陳行甲這輩子再也沒有見過那么鮮艷的紅頭繩。
大嫂見當家男人提起以前的老事兒,還是有些不服氣。
“不是還有機務段嘛。
現在是新社會了。
那些領導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姑娘活不下去。
妹夫跟小妹就是自找麻煩。”
一直沒吭聲的陳方軒放下筷子,緩聲說道“愛國是機務段的職工,在組織,要求進步。雪茹是街道辦的臨時工,也要求進步。
這事兒是個加分項。”
大嫂聽到這話,稍稍愣了下。
醒悟過來后,拍著手眉開眼笑“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
“你啊,眼睛只能看兩步遠的距離。”陳方軒教訓道。
陳行甲皺眉說道“爹,愛國和小妹都不是那種有心機的人。”
陳方軒感慨道“沒有心機,依然能做出這種進步的事情,才能更快的進步。
這陣子我在街道辦參加思想學習班,學到了不少道理。”
他看看陳行甲,叮囑道“行甲,你以后多跟愛國學習,在車間里主動要求進步。”
陳行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兩人的對話,大嫂有點聽不明白,卻又不愿承認。
連忙轉換話題“爹,您跟張裁縫的事兒怎么樣了”
最近陳方軒和張裁縫的關系越來越好。
陳行甲和大嫂不在家的時候,張裁縫經常幫他做飯。
要不是沒領證,就跟一家人差不多。
提起這事兒,陳方軒這個飽經世事的老裁縫一臉的郁悶。
“小張好像有點排斥”
他感覺到在兒子和兒媳婦兒面前討論這種事情,有失長輩的尊嚴,話剛出口就噶然而止。
挺直腰桿,板起臉子說道“吃飯”
趙慶芳對著陳行甲擠眉弄眼。
陳行甲不敢吭聲。
只能將腦袋埋在飯碗里面。
趙慶芳是個喜歡鼓搗事情的。
總覺得用該做些什么,讓公公見識她的實力。
第二天一大早。
趙慶芳趁著公公陳方軒前往侯家綢緞店購買布料,悄悄來到了柜前。
看著正在忙活的張裁縫,壓低聲音說道“張姨,您不考慮再找個老伴”
張裁縫今年四十歲上下。
人拾掇得干凈利索,身穿得體的褂衣,既不土氣也不顯眼。
聽到這話,張裁縫臉恰到好處的微紅,略到羞澀的擺擺手道“慶芳,胡說啥呢,俺都多大歲數了。”
“哎呀呵,還不好意思了。現在街道辦可是提倡夕陽紅的。”趙慶芳翻個白眼“伱的歲數跟行甲他爹差不多,又沒有孩子,我看你們”
恰好外面來了客人,張裁縫連忙迎了上去,趙慶芳后半截話被堵回去了。
趙慶芳還是沒有死心,等客人離開后,又湊到張裁縫跟前。
“張姨”
張裁縫拿起剪子裁著布匹,突然問道“慶芳,這陣子你心情挺好的,你家行甲又進步了”
“廠子里響應上級號召,準備研制玻璃鋼,請來了幾個管莊材料研究院的工程師。
我家行甲文化水平高,思想進步,被工程師挑中當學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