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交起訴材料和立案是需要時間的,就算立案成功,也沒那么快聽證,日子就定在三日后?恐怕是他們找了些關系,將程序簡易化。
物流那邊也就算了,普通的合作關系罷了,公司長期不結算,他們著急也是應當的。
但宏鑫飼料廠不應該啊!
四年前,他們同樣遇到了資金問題,那會兒海星不僅沒有井下石,反而伸手支援,給他們借了一大筆資金才周轉過來。
這次,他們居然連一點情面都不講了么?
人情冷暖,竟涼薄至此?
更難受的是——他十年的心血,大家咬牙死撐的堡壘,在法律程序面前,居然脆弱得像一張紙?
雷然抬起頭,看著眼前幾張疲憊絕望、寫滿生活重壓的臉。老張頭花白的頭發,王紅腫的眼眶,老李緊抿的嘴角……
難道,他還要拉著他們,一起沉進這冰冷的、由姜總失聯和絕望未來所共同構筑的海底墳墓嗎?
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巨大的釋然席卷了他。
算了……
他深吸一口氣,肩膀瞬間垮塌下去,聲音低沉而疲憊,卻帶著一種放棄掙扎后的平靜:“都……走吧。”
老張頭猛地抬頭:“雷?!”
“公司……完了。”雷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屏幕已經裂開蛛網般的細紋,“張律師的電話……合作商把我們告了,申請破產清算……法院立案了……三天后……聽證。”
死寂。
徹底的死寂!
連窗外的海浪聲都仿佛消失了。
“走吧,”雷然重復道,聲音空洞,“趁著管理人還沒來接管……收拾東西,找找下家。工資……”他頓了頓,巨大的恥辱感讓他幾乎不下去,“我……我盡量想辦法,看還能不能……”
“雷經理!”王捂著臉哭出聲。
老張頭渾濁的老淚也終于滾:“造孽啊……”
雷然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他需要一個人待著。
十年,一場空。
為了父親回來,為了信任留下,最終……卻得這個下場?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如鉛云般將他徹底籠罩時,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機,竟再次頑強地震動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這次又是誰?
又要帶來什么噩耗?
他已經無所謂了。
公司都要破產了,還有什么噩耗能比這更徹底?
他機械地、帶著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漠然,劃開了接聽。
“喂?”他的聲音嘶啞干澀,像砂紙摩擦。
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與他預想的截然不同的聲音。
清澈、溫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能刺穿這滿屋的陰霾:“你好,是海星公司的雷然經理嗎?我是閻月清,姜總的女兒。”
雷然猛地從癱軟的沙發里彈了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