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溪灣的使用權到底還在我這里。這次談崩了,下次再談,未必就能——”
她故意停頓在這里,留下一個充滿無限可能和冰冷威脅的留白。
那雙眼睛平靜地注視著鄭國棟,無需多言,鄭國棟已經完全理解了這未盡之語的份量。
雷然站在閻月清身后,在心里震驚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就是格局,這就是遠見么?
他終于明白了老板一個月前簽下東溪灣時那深遠的布局——那不僅是海星的退路,更是此刻談判桌上最有力的砝碼!
單獨一個海星養殖場所在的灘涂并不值得讓對方著急,但連著東溪灣那一片海域,就完全捏住了對方的命脈了!
“閻總……”鄭國棟的聲音有些發顫,之前的強硬氣勢蕩然無存。
閻月清不再提港口的只字片語,聊回了剛才的話題:“一百億,不是我對hz-07現有價值的估值。它包含了三部分:第一,對海星公司原有資產、員工安置、業務遷移中斷的合理補償;第二,對hz-07地塊作為不可替代核心建設用地,其未來所能創造的巨大戰略價值和經濟價值的提前兌現;第三……”
她直視著鄭國棟徹底失神的眼睛,“是藍海重工為‘節省’那9個月時間,確保國家戰略工程如期推進,避免自身陷入巨大政治和信譽風險,而必須支付的‘效率溢價’和‘風險規避費’。這三點,哪一點不值幾十個億?尤其是第三點,鄭總,您覺得,貴公司的前途、信譽,以及可能面臨的問責風暴,值不值這個價?”
“我……”鄭國棟的聲音干澀沙啞,之前的傲氣和憤怒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和一絲后怕,“我需要立刻……立刻回公司……向最高層匯報……閻總您的……您的‘提醒’……”他艱難地吐出這個詞,感覺無比諷刺。這哪里是提醒,這是直擊靈魂的審判!
“當然,鄭總請便。”閻月清恢復了最初的從容,甚至體貼地示意雷然給鄭國棟倒了杯水,“不過,時間確實很寶貴。我相信藍海重工的高層都是明白人,會做出最符合國家利益和公司長遠利益的選擇。一百億,換項目如期推進、避免不可估量的損失、獲得一塊無可替代的戰略要地,這筆賬,怎么算都不虧。”
鄭國棟幾乎是踉蹌著離開了海星公司,他再也不敢有任何輕視,立刻撥通了直通最高層的保密電話,用近乎嘶啞的聲音,將閻月清的談判內容,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進行了匯報,并著重強調了延誤工期的災難性后果以及閻月清隨時可能啟動替代方案的威脅。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足足一分鐘。然后,是副總裁帶著難以置信和巨大壓力的聲音傳來:“……知道了。原地待命,等通知。”
一場更高級別、更隱秘的緊急會議在藍海重工總部召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