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洪老今天這是怎么了?”
一個年輕的護衛壓低聲音,滿臉不解地向身旁的隊長詢問:“以前見到任何一位天之仙前輩,洪老都恨不得當祖宗供起來,今天這位蘇前輩看著比我們還年輕,絕對是絕世天才啊!洪老怎么......這么冷淡?”
“噤聲!”
護衛隊長臉色一變,嚴厲地低喝,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隨即也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充滿了復雜的惋惜:“你沒聽見少主剛才的話嗎?他是東土華夏人!”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下方那道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孤立的黑衣身影,搖頭嘆息:“可惜了......如此年輕的天之仙,放在晶寒界任何大族大宗,都必定是傾盡全力培養、前途無量的核心種子......奈何......奈何竟是東土華夏出身......唉......”
那一聲嘆息,道盡了無盡的遺憾與某種根深蒂固的認知。
這一切微妙而劇烈的轉變,盡數落入蘇皓眼中。
他神色平靜如古井深潭,負手立于凜冽寒風之中,玄衣獵獵,仿佛周遭那些探究、惋惜、疏離乃至輕視的目光與低語,不過是拂過山崗的微風,不值一哂。
然而,在他平靜的外表之下,心底那份關于“華夏”的疑惑與探究,卻如同汲取了養分的藤蔓,瘋狂滋長,纏繞心頭。
隨后,氣氛變得尷尬而微妙。
幾大家族的長老仿佛才想起禮節,象征性地再次開口邀請蘇皓同行,語氣卻已不復之前的真誠熱切,只剩下場面上的客套。
蘇皓神色淡然,一一婉拒。
這些長老們似乎也松了口氣,不再強求,只是各自留下家族地址,便匆匆駕馭著龐大的云槎,如同躲避瘟疫般破開風雪,迅速消失在茫茫天際。
最后離開的是祝曉瑤。
她駕馭著祝家的云槎,緩緩降至蘇皓面前,臉上帶著真摯的歉意,深深一禮:“蘇前輩,實在抱歉......晚輩萬萬沒想到,家族長老們會......會如此......”
她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那種驟變的態度,秀眉微蹙,帶著深深的無奈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懣:“您的救命之恩,祝曉瑤與祝家上下銘記于心,永世不忘。前輩初臨毛城,人生地疏,若在城中遇到任何難處,或有所需,請務必來祝家尋我。祝家雖非頂尖豪門,但必傾盡全力,為前輩提供便利。”
她的眼神清澈,話語懇切,那份感激并未因“華夏”二字而褪色。
“嗯。”
蘇皓微微頷首,對她的態度算是認可。
待最后一艘云槎的光影也消失在鉛灰色的天幕盡頭,裂冰嶺上,只剩下呼嘯的寒風與遍地狼藉的猩紅。
蘇皓獨立于這片死寂的戰場,眸光幽深,穿透風雪,望向毛城的方向。
晶寒界的地理輪廓、勢力分布已大致清晰,但此刻,一個更大、更沉重的疑問如同鉛塊般壓在他的心頭。
當年那支威震一方、擁有元嬰天君千縱橫坐鎮、金丹強者無數的古華夏修仙遠征軍,究竟遭遇了什么?
為何會讓這晶寒界的人,僅僅提起“東土華夏”四個字,便如避蛇蝎,視同被詛咒的賤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