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梅看中的鋪面和姑姑家的不在同一個批發市場,而是福市另一端新開的一家。當時的城市也在規劃建設之中,新的批發市場確實比老的更具地理優勢,還沒正式開業呢,就能看到未來可觀的客流量。可想而知,價格也不會便宜。
顧雪梅看中的買不起,她手頭的錢將將夠買一個位置尚可的小鋪面,她思量過后也就這么打算了,想等以后掙到錢再擴大。這時朋友美霞找上門來,和顧雪梅說她也想盤個鋪面。
美霞是顧雪梅跟著姑姑過來后不久認識的,就比她大了一歲,這幾年相互之間幫了不少忙,關系不可謂不鐵。不過她看中的是新市場里位置更好面積更大的一個鋪面,她手頭上的錢不夠,就問顧雪梅愿不愿意一起做這個生意,還說已經和另一個朋友紹琴談好了,紹琴這個人顧雪梅也認識,關系也算不錯。
美霞口中的鋪面正是顧雪梅先前看中但是買不起的,被她這么一說,便立即心動加行動,三人合伙的店鋪就這么開起來了。
過了春節前最忙的那段時間,整個批發市場的店鋪幾乎都歇業了,老板們都回家過年,顧雪梅也不例外。年初三那天,她去銀行取錢,突然發現賬戶里多了一筆打款,她讓柜臺的職員幫忙查了一下,款項是初一打過來的,居然標的是工資。她分外疑惑,回家后找出電話本,往美霞家里打了一個過去,占線。又往紹琴家里打,還是占線。
這個下午,顧雪梅分別給她倆打了好幾個電話,不是占線就是沒人接。她心里就覺得很不對勁,一直坐在座機旁守著,來電話就接,也沒一個是她倆的。
等到晚上九點多了,家里的座機再次響起,鈴聲剛出一個音,顧雪梅立即就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是美霞,一接通就用帶著哭腔的方言狠狠地罵了幾句紹琴,然后對顧雪梅說:“我們都被她耍了!”
原來,美霞也收到了名目為“工資”的打款,她是昨天發現的,覺得不對勁,就打電話去問紹琴。
紹琴比她和顧雪梅都大,中專畢業學的是財會,因為家里出了事需要錢才下海做生意的,比死工資掙得多,所以店里的賬都是她來管。
紹琴說:“工資是我給你們發的。”
美霞奇怪,店是她們仨合伙開的,平時經營也是她們仨一起,根本不存在誰給誰發工資一說:“你開什么玩笑,搞錯了吧?這怎么能是工資?這個應該叫分紅,不是說好了過完年回去一起分的嗎?而且那個賬目我和雪梅都看過,分紅的話絕對不止這一點。”
“白紙黑字的合同你自己簽的,你不知道嗎?”紹琴反問美霞,然后就把電話掛掉了。
美霞想,什么合同,她們的生意簽的都是收貨單和送貨單,什么時候又簽合同了……對了,合伙的時候簽的合同!
美霞家離福市不算遠,連忙買了最近一班的火車就回去了,到出租屋里把合同找出來,逐字逐句地從頭開始看。
正所謂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明明是合伙開店的合同,此時卻變成了她和顧雪梅給紹琴打工的合同——里面有隱藏條款和文字游戲,她倆簽的時候都沒注意。
顧雪梅聽美霞這么一說,根本不信,當她風塵仆仆地趕過去親眼看到合同時,一顆心如墜冰窖:“那我們投進來的錢怎么辦?”這可是她攢下來的大半積蓄,都被紹琴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