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她睜開眼的時候,時瑾初已經坐在軟塌上翻著書卷了,她睡得有點迷糊,殿內有些昏暗,她分不清是白日還是夜間,她有些口干舌燥,喉間都有點疼,含糊地喊了聲
“綏錦,水。”
很快,有腳步聲傳來,有人端著水杯,水溫恰好,送到她唇邊,一點點喂給她。
兩口水咽下,邰諳窈其實就反應過來來人是誰了。
綏錦不會這么沉默的。
她抬眸向上望,對上時瑾初的視線,殿內只點了一盞燈,在案桌那里,本來是給時瑾初看書的,不怎么能照到床榻邊,于是,邰諳窈其實也有點看不清時瑾初的眉眼,只隱隱綽綽地能看見他大概的輪廓。
她沒說話。
是時瑾初見杯中的水沒了,問她“還要不要”
很是自然的語氣,然后伸手替她擦拭掉唇邊殘余的水漬。
邰諳窈輕顫杏眸,她問“您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叫嬪妾”
時瑾初倒了第二杯水,重新走過來
“沒有多久。”
是么
邰諳窈偏頭,看向案桌上的燈燭,已經燃盡了一半。
她就著時瑾初的手咽下茶水,這次只喝了一半,她就偏過頭
“好了。”
時瑾初沒強求,他將剩下的半杯水送到自己唇邊,喝了下去,將空杯子置在一旁,邰諳窈看著這一幕,杏眸瞪大了些許,想說點什么又放棄。
邰諳窈讓自己挪開視線,這一次,她看見了楹窗上的鳥籠不見了。
滿殿的宮人都在外面,能和她說話的只有一個人。
她只能再將視線挪回來,問
“念白呢”
那人撫了撫她的臉,指腹從她的臉順到她的下頜“怕它吵到你,讓人拎下去了。”
邰諳窈“哦”了一聲,一時也沒了別的話題。
她承認,包括念白一事,都是她在沒話找話,但她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和時瑾初說點什么。
好在有人打破了沉默,時瑾初坐了下來,沒碰到她,不會叫她疼,他說
“前幾日在忙前朝的事情,才沒看你。”
邰諳窈安靜地聽著,沒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話。
她也不解,時瑾初干嘛和她提到前朝的事情。
然而時瑾初的下一句話,讓邰諳窈知道了原因
“衢州知府回京述職,他的任職時期已到,任職期間也頗有建樹,朕打算讓他留任京城。”
留任京城,才算是進入了真正的權勢中心。
邰諳窈心底一緊,她下意識地抬眸朝時瑾初看去,就見時瑾初對她不緊不慢地勾唇
“杳杳要見見他么”
時瑾初口中的衢州知府正是她的舅舅。
顯然,時瑾初也知道這一點,才會特意這樣問她。
邰諳窈全然沒有想到時瑾初會這樣問她,但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她在年后收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她和舅舅家的關系好么
談不上好壞,舅舅一家對她不能說待如親生,但她本來就不是親生的。
親生父母都能將她一拋十余年,而舅舅家卻是將她撫養長大,甚至不曾虧待過她,不論原因是什么,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