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崔舒若活活氣撅過去的應該是賊首,看到他直挺挺的倒下,他周圍的賊人都慌了,想要去扶住他。
至于那些原本被獨眼賊首一聲令下,準備拿箭射崔舒若的其他人,見到獨眼賊首的下場,想到詭異的箭矢最終射向射箭的人,一個個都膽怯起來。
即便他們是訓練有素的禁衛,也會在非人力所能企及的情況下膽怯。
偏偏現在群龍無首,余下的幾人互相對望,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慌張。有崔舒若在,恐怕他們今日的刺殺注定無法成功。
他們雖然來刺殺,但并不是見不得光的殺手,都是沖著官運亨通來的。像是一種默認,他們都表露出后退之意,其中一人把中了箭,又被氣到吐血,然后跌下馬的可憐獨眼賊首往馬上一拉,就開始往后退。
“要追嗎”專門管府里護衛的柴統領看向崔舒若,詢問道。
崔舒若看了他一眼,“追上了你們打得過嗎”
她完全沒有嘲諷,而是實打實的說了真話。要不是有崔舒若,恐怕今天竇夫人還是逃不過交待在這里的命運。畢竟是在并州,又不過是出門上香,壓根沒帶多少護衛,如今也被殺得不剩幾人了。
孫宛娘中了箭,正命懸一線呢。
柴統領遲疑了片刻,最后決定聽崔舒若的,他拱手道“是”
崔舒若也沒為難他,而是將目光落在一旁的尸體上,“但還是麻煩柴統領留人查探賊人尸首,說不準能找出蛛絲馬跡。”
說完這些,崔舒若也不管他了,而是快速騎馬到竇夫人身邊。
她從竇夫人身邊接過孫宛娘,她的狀態已經很差了,整張臉沒有一點血色,連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竇夫人神色焦急,先是打量了崔舒若一眼,確認她身上有沒有傷,然后才愧疚的說道“宛娘是替我擋了這一箭,她她是個好孩子。
唉,可我們還在城外,她的血一直流,我就怕她撐不”
竇夫人似乎也感覺自己的話太殘忍,沒有說完。
她覺得孫宛娘恐怕撐不到回城,孫宛娘本就是弱質纖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族小娘子,身子比平常女子要嬌貴,即便換作成年男子,這一箭都危險,遑論孫宛娘。
竇夫人身邊的忍冬幫著扶住孫宛娘,忍冬的衣服也染了血,她恐懼又焦急,結結巴巴的說“要不把孫大娘子身上的箭先拔了”
崔舒若上過學校的急救課,到底是比深宅大院的女子要有常識,一聽忍冬說的話,立即反駁道“不行,這樣出血更快,只怕還沒等回城,人就失血過多沒了。”
“舒若,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我知道你心思正主意大,有什么但說無妨。”竇夫人握住崔舒若的手,信任的說道。
崔舒若回身看了眼竇夫人的馬車,雖然有箭簇,但整體沒損壞,還能走。
她當機立斷道“搭把手。”
跟著忍冬幾個婢女把孫宛娘抱上了馬車。
她冷靜理智,目光中尋不到一絲慌張,明明是個不到及笄年紀的小女娘,卻仿佛能掌控全局。這個時候的崔舒若,不管做出任何舉動,無疑是耀眼奪目,輕易便能攝人心魄的。
趙知光的目光也不自覺跟隨崔舒若。
她問了柴統領回府和去醫館哪個更近后,毫不猶豫的命人先趕去醫館。
柴統領在前頭開路,馬車被駕的已經不見之前的平穩,車簾搖晃,尋常的石塊避都不避,車輪碰撞,馬車顛簸。
而在馬車里的崔舒若立刻讓人把孫宛娘放平,她讓其他幾人散開些,好讓四周空曠點。值得慶幸的是,竇夫人的馬車足夠空曠,躺下孫宛娘還綽綽有余。
崔舒若接替了忍冬的位置,但她不像忍冬她們是讓孫宛娘靠在她們身上,而是放任孫宛娘平躺,她深吸一口氣,顫抖卻始終堅定的把自己的手往下壓,將孫宛娘的傷口壓住,以此來止血。
很快她的手就全是猩紅的血,崔舒若上輩子就是一個在和平社會長大的普普通通的人,又不是醫學專業的學生,什么時候親手接觸過死亡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