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在大雪紛飛,壓倒不少建康的茅草屋,凍死牲畜時,前線傳來戰報。原本勢如破竹的定北王統率的大軍,竟突然間被瓦解,好幾處州郡的兵馬都各自離散,而羯族大軍夜襲,定北王遇害。
趁著幽州軍軍心不穩時,原本爭奪王位陷入內亂的柔然,還南下攻打定北王轄下的四個州郡。
原本五萬幽州軍鎮守幽州,四州郡不論哪一郡有難,都能有余力襄助。可偏偏定北王先是帶走了兩萬幽州軍,后來為了打羯族能穩操勝券,又調了兩萬幽州軍來援。
僅僅剩下一萬兵馬鎮守幽州,根本沒有余力派兵去其他州郡,除非甘愿丟掉幽州。
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另外三郡被鐵蹄攻打,而且不知何時,柔然的人還跟羯族與其他胡人勾搭上,三郡皆被圍攻。一郡被攻破,一郡被屠城,而被屠的正是曲南郡。
蓋因去攻打曲南郡的是柔然,兩邊多年死敵,彼此將領和百姓都有血仇。
一座繁茂興盛的邊關大城,被屠殺殆盡,無一人生還。一開始還有百姓為死去的親人入葬,后來被殺光了,自然就無人掩埋。那座城,變作最大的墳塋。
定北王原本是想要切斷羯族大軍的退路,可最后卻是幽州軍腹背受敵。聽聞定北王被害時,定北王世子作為左路軍,被派至山谷,準備奇襲羯族王帳中軍。
若是能成,只怕這回羯族就能徹底被打滅。
但定北王出事,大軍動亂,據說連糧草都沒了,定北王世子更是不知所蹤。
崔舒若想的還要更多些,原本都說了是奇襲,也不知道埋伏了多久,現在卻傳得建康都人盡皆知,只怕羯族的人也清楚了。奇襲變成了別人的包圍,能不能活下來都說不準。
恐怕時兇多吉少了。
但現在輪不到崔舒若為別人擔心,她自己也快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
隨著前線的出事,原本只是小范圍的流言,頃刻間變得建康人盡皆知。雖然沒人敢對齊國公府做些扔菜葉子的行為,自然,平民百姓也做不到這么寬裕,冬日里頭本就吃不上新鮮菜,誰還拿去丟呢,但是,齊國公府的馬車每日出去,旁人都會避之不及。
若發現是崔舒若,行人能嚇得逃竄,就怕被崔舒若這個妖孽瞧見了,輕則倒霉,重則丟失性命。
趙平娘為了這個,氣得不行,想沖出去罵人,但是滿大街的百姓都是這樣,她總不能見到誰都挨個抽鞭子吧就算不怕惹眾怒,可她就算把鞭子抽斷,也是抽不完的。
崔舒若聽著鸚哥鸚鵡學舌,小心翼翼說出來的流言,卻不由得捧腹大笑,前仰后合,似乎聽見了什么有趣的話。
她覺得流言說的還挺對,雖說散播流言的人,想的是盡可能的污蔑她,但卻剛剛好說中了。崔舒若有烏鴉嘴,可不就是能給人帶來倒霉嗎。不過只說對了一半,因為她想讓誰倒霉,可不是靠遠近,就算離她十萬八千里,一樣可以讓人倒霉。
趙平娘詫異的看著崔舒若,明明是中傷她的流言,不知戳中了她的哪個笑點,竟笑成這樣。
見崔舒若如此,趙平娘也沒了脾氣,只能憋悶的坐下。
趙平娘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整碗清茶,她平素并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氣上心頭,只想著拿水澆滅心頭火氣,所以恍若牛飲,一口喝下,連味道都沒嘗出來。
崔舒若笑了好半天,最后安安穩穩的坐著,告訴趙平娘,“阿姐不必擔心,說不準這流言,是為幫我揚名呢”
趙平娘氣餒了,“行吧,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只是不管什么事都不許自己抗,若真是不成,我們回并州,別理會這些流言蜚語。舒若,你在我心里是世上最好的人,絕不會是什么妖孽。
不管發生什么,阿姐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