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早有準備,她獻上自己準備好的小札,甚至還勾勒了圖,細到紡車的尺寸、棉花該曬幾日到何種程度為宜
齊國公在聽到棉花只需要一小片土地,甚至能種在其他作物不要的犄角旮旯邊,只需要保持良好的日照時,眼睛都亮了。
至于后頭紡成布雖然要好幾個工序,可細究起來并不難,尤其是崔舒若說了,只要把棉花縫在衣服的夾層里便能暖和,甚至勝過穿五六層單衣時,齊國公的欣喜已是掩都掩不住了。
崔舒若自然也發覺了,但她恍若不知,只繼續認真的將一切娓娓道來。
直到齊國公開口問崔舒若,要是將棉花普及在并州百姓間是否可行的時候,崔舒若假做沉思,“行是行,可沒什么種子,棉花在西域種得多,中原幾乎沒怎么瞧見。”
確實是個問題,但齊國公很快就有了對策,“無妨,訾家有商隊往來西域,雖說如今行路艱難,可憑我與訾老家主的交情,托一托他,當是可行。
至于如何令農人耕種”
齊國公才道,崔舒若便言笑晏晏,“您不是撥了荒地給流民們種么,不若定下讓他們在所予的田地里,必須種些許棉花的令,也不必多,能有二三十棵就夠了,等到棉花可以摘取了,再派人教導,若是嘗到了甜口,往后不必您下令,也會爭著種棉花。
其他并州原來的百姓,又豈會不心動”
崔舒若說的很有道理,齊國公點頭大贊,當即開了庫房,命人給崔舒若送去不少珍稀之物。
他對崔舒若的贊賞一日勝過一日,興許是想到將來會有的繁盛景象,百姓冬日里能扛得住嚴寒,少凍死許多人,心中大喜,甚至脫口道“我兒如此,勝過諸子。”
這話很快就被傳了出去。
崔舒若自己是沒當真的,她可不信將來真到了讓齊國公將她和趙仲平他們二選一的時候,齊國公會選自己。
不過是因著她如今能有些用處,才會有這般言論,她要是真聽進心里,信以為真,那就成了傻子了。
可對于某些人而言,先是有備受父親寵愛的三弟,如今又蹦出來一個勝過諸子的崔舒若,心里免不得焦躁些。
雖說不至于做什么,可聽了總覺得刺耳。
世子妃陳氏在府里一向是隱形人般的存在,她內斂卑怯,因為家世配不上趙仲平,對丈夫總是千依百順。
竇夫人對她說不上嚴苛,但也僅僅是維持婆媳情分,算不得多疼愛,反而是后來入門的孫宛娘很是受寵,時常被竇夫人帶出去赴宴。
其實孫宛娘家世門第比起陳氏還要不顯,但人品才貌樣樣出挑,哪怕不故意相較,處處以陳氏為先,恭敬這位貴為世子妃的嫂子,可孰優孰劣,明眼人心里都清楚。
一來二去,府里捧高踩低是沒見著,可趙仲平對她愈發冷淡,陳氏心里的苦也就深深攢著,沒處可說。
她即便想說,又能說給誰聽呢
娘家覺得她高攀,又因為家風清正,屢出節婦,對女兒的教導嚴苛,別說世子只是冷待她了,即便世子是個喜愛去花街柳巷,動不動就打她的混人,也不可能讓她和離,她族中的堂姐就是這么被活活打死的。如今又怎可能因為閨房冷淡,就上門討公道呢。
至于婆家,哪個她也不敢說。
有時陳氏自己也覺得,不過是些許冷待罷了,她命已如此之好,怎么還能不知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