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并非沒有金銀,可多日圍困下,縱使有錢也難有糧食。
魏成淮只能歉然解釋,但趙巍衡不會怪罪,齊平永身為他的表兄,為表弟難過都是少的,又怎么會有微詞,至于其余人,不看趙巍衡的面子,也要顧及齊平永。
那可是齊平永唯一的表弟,齊魏兩家,就剩他們倆兄弟了,怕是比親兄弟還親。
薄酒就薄酒,野菜就野菜,人家怎么說都是傾其所有來招待了,外頭的百姓看著連野菜都不一定吃得上。
于是一個個都大口吃起來,舉起酒就干了,有酒在,配大魚大肉,還是野草根子,區別不大。趙巍衡則悄悄招手,示意一個管糧草的小官過來,交代了幾句,那小官當即領命拱手,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崔舒若看著自己面前的一盤幼幼小小的野菜,夾起一筷子嘗了嘗。其實味道沒有想象的那么差,但絕說不上好吃,就是嫩嫩的,有點苦,然后回甘。
但她同樣清楚,這些野菜怕是城里剩下的里頭,口感最好的了。
她小心地吃完,一分一毫都沒有灑落。
但想要吃飽是不大可能的,崔舒若想了想,喊來旁邊的一個侍從,請他幫忙上去問一問魏成淮,幽州如今大抵有多少人,侍從很快來了,他說世子吩咐了,有關幽州的事宜大多在書房之中,若是郡主有需,可直接命人去取,而城內如今約莫有七八萬人。
侍從還獻上一把銅鑰匙,那是書房的鑰匙。
崔舒若凝視鑰匙片刻,抬頭向上看,卻見魏成淮也正望著自己,他的衣裳邊緣還有殺敵血漬,素來愛潔的一人,卻連換身衣裳的功夫都沒有,而要費心費力的招待這些人,斡旋其中,感激他們救了幽州,又要防著獅子大開口。
倒有些不像他了。
崔舒若淺笑,巧目倩兮,輕輕頷首。
他心領神會,鄭重托付,還招來一個副將,輕輕交代了幾句。
崔舒若主動離席,到了外面,才發現那個副將等候已久,對著崔舒若拱手行禮。竟還是個熟人,常常為崔舒若送東西的霍良。
雖然彼此心知肚明,但頭一回以武將的身份,手綁護腕,腳穿軍靴見崔舒若,霍良是個粗人,到底比不上文官嘴皮子利索,粗著嗓子,尷尬而笑,“郡主”
崔舒若也不提過去的事,免得叫這位客商愈發手足無措起來,“霍將軍可是要帶我出去”
見崔舒若主動越過此事,霍良的眼睛一亮,雖說餓了許多日,就沒吃飽過,可他依舊中氣十足,嗓門大得能把房梁震塌,“郡主怎么知曉是世子吩咐,讓我跟隨在您身邊,聽憑您吩咐,決不能有二話”
她掩嘴輕笑,身旁的嚴小妹發出清脆笑聲。
武人嘛,大多還是直腸子,當然,像魏成淮和趙巍衡那樣的不算,魯丘直那樣的也不算。真計較起來,他們心眼子多得快成簸箕了。
崔舒若頗有些不明白,如霍良這般粗獷的人,為何魏成淮會派他來送東西,平日里裝客商,其實也不大像,當初她一眼就瞧出來了。
武將練武,下盤穩,走起路來大刀闊斧,尤其是如霍良這樣的大身板,很難掩蓋。
不過實心眼也有實心眼的好處,只管吩咐便是,他疑惑雖疑惑,但認死理,只要你是我的主公,盡管你說的不對,或是我聽不懂,也要照樣跟著干。
這倒是讓崔舒若不必太費心思解釋。
她直接把人帶到了城門口,卻見城門口已開始有條不紊的鋪設粥棚了,想來是三哥趙巍衡做下的好事。她就說怎么席間見他似乎交代了旁人什么,感情是施粥。
其實崔舒若也可以交代人來干的,但是她親手為百姓發放棉衣和吩咐人發放,收到的功德值不同,思來想去,還不如自己做,誰能不喜愛功德值呢
她帶來的棉衣其實是不夠發給所有人的,但總不可能真等到全攢夠了才開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