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趙巍衡彈完琵琶,終于有心思挪目光給其他人了,就見到魏成淮握著香囊不自覺輕笑的模樣,不由得問,“成淮,這香囊究竟是何來歷,怎么你如此寶貝”
一旁的某個武將大笑調侃,“肯定是個小娘子送的。”
那知魏成淮竟真的笑著點頭,聲如碎玉,目若朗星,俊美得和這些軍營里的粗漢們涇渭分明。
“嗯,心上人。”
多少真話是玩笑時說出的,可惜沒多少人放在心上,反倒是引來眾人的哄堂大笑。
笑夠了,也有人秉著過來人的經驗勸誡幾句,“那你可得小心些,一年多沒回去了,指不定你心上人等不著你,嫁人去了”
“可不就是,聽說齊大哥指腹為婚的小女娘就嫁人了,嘖嘖嘖。”
“真是可憐呀,不過我們這些武將沙場拼殺,一年到頭也沒幾個音信,哪天說不準死了連尸首都收斂不著,也怪不得人家小娘子。”
有人不屑,“哼,齊大哥那么好的男人,錯過了是那小娘子的損失。”
說著說著,最后又落到魏成淮身上,“魏將軍,你可得小心著點,免得一仗打完,回去一看,好好的心上人已變作他人婦。”
哪知道魏成淮搖頭道“她不會,我信她。”
此言一出,一群混慣疆場的人又哄笑起來。
也有人寬慰道“誒,大丈夫何患無妻嫁便嫁了,能有什么,大不了再娶一個,世上美嬌娘可多的是呢”
結果魏成淮不為所動,他大手握住香囊,眸光堅定,“我只娶她。”
“哈哈哈,沒想到魏將軍還是個癡情種。”
月光正盛,在黑夜里孑立而行,底下的癡情郎始終堅信心上人,在寒風中立誓,天地傾聽,袍澤為證。
唯獨他的心上人不在。
還好有她送的香囊作伴,那是彼時魏成淮在建康城躊躇滿志,正隨大軍出行時,越過一眾少年將軍所搶到的。
亦是她所送的頭一份禮。
其實方才有位武將說的對,世上美嬌娘何其多。可崔舒若只有一個。
她見過他鮮衣怒馬少年時,見過他在沙場英姿勃發殺敵時,見過他屈居浮華靡樂不安憂慮時,更見過他喪父兵敗,孝服素衣扶靈柩跪拜百姓時。
世上任何人,都不是崔舒若。
但這樣清閑的時候并不多,隨著圓月推移,夜色濃郁,慢慢的人就散了,徒留燒成炭的木柴燃著最后一縷白煙,消散在晨光中。
等著這些武將們的,是望不見盡頭的又一輪拼殺,不知死生。
而遠在并州的崔舒若再一次聽見魏成淮的消息,卻是他違反軍紀,擅自出兵的消息。
這就不得不提齊王扶持小皇子登基后,勢力逐漸穩固,他開始打著收復北地的名義,驅逐胡人。當然,真正的原因其實只是時機已到,齊王準備將四分五裂的胡人地盤搶來。
畢竟魏成淮過去率著幽州軍消磨了大部分胡人的實力,曾經在中原大地耀武揚威的胡人部族,早已是茍延殘喘,不堪一擊。
又因為魏成淮曾經的威勢,胡人對他幾乎是聞之色變,一路來打下不少地盤,勢如破竹,十分順暢。
漸漸地,不論是沖殺在前的魏成淮,還是率領大軍的趙巍衡,在北地都名聲大噪,漸得民心。
齊王有時出府,聽見孩童吟唱的童謠大多是夸贊趙巍衡英明的。
若是從前,或許齊王還不會多心,可勢力漸大,早不似過往初初起兵時的艱難,人心也就漸漸變了。
在齊王的軍隊準備和北地為數不多的胡人政權,西燕打仗時,齊王一反常態,將趙仲平也塞進軍營里,美曰其名監軍督戰。可誰都清楚,那是分權去的,來日論功行賞,也能分薄些趙巍衡的功勞,是齊王的制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