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過于賢惠了。
賢惠冷靜到,甚至給崔舒若一種錯覺,孫宛娘也許沒多愛趙巍衡。
但崔舒若曾親眼見過二人的相處,每一次交匯的目光,都是含情脈脈,舉止默契,一開始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也很少見二人吵架。若是有,大多是趙巍衡自己生悶氣,孫宛娘理智平靜,等上一會兒去哄趙巍衡,同他講道理。
二人的相處,崔舒若是沒大看明白,但可以斷定的是他們彼此互相心悅,情深義重。
崔舒若握住孫宛娘的手,眸光緊緊追隨,似乎在擔憂。
孫宛娘則揮退了貼身伺候的婢女,轉而握住了崔舒若的手,含笑道“你不必擔心,我并非故作隱忍,而是真心如此。
你還記得在我昏禮前,你、我、平娘在一塊時曾言說過的嗎
女子存世艱難,可我卻一樣有所志向,做個賢德的女子,襄助夫婿立下功績,可內宅打理得再好也難在史書留下只言片語。
我愛趙巍衡,也愛他的志向。情愛固然重要,卻從不是困住人的借口。我不希望他因我而抗拒齊王的旨意,葬送大好前程。我想要的也從不是后宅的一畝三分地,是與夫婿并肩而行。
莫說今日他要娶晉室公主,便是娶各大世家之女,我也絕無二話。他今生能娶的女子眾多,可能與他并肩的獨有我一人,他若翻墻,我便在一旁守著,他若殺人,我便遞刀
無論是何事,我都義無反顧的站在他身邊。故而他娶再多女子,我都不放在心上。舒若,你懂嗎”
崔舒若怎么可能不懂,她甚至覺得孫宛娘說少了,趙巍衡若造反,孫宛娘怕是還會在一旁擊鼓助威、安撫部曲。
是她低估了孫宛娘的心志,甚至擔憂對方會受影響,想著來寬慰一二。
但孫宛娘的反應,怎么說呢,意想之外,意料之中。能被史書記載的賢后,又怎可能會是為了夫婿要娶公主做平妻就以淚洗面、要死要活的人
崔舒若甚至毫不懷疑,晉室公主即便出生高貴,也很難仗著身份對孫宛娘頤指氣使,反倒有可能被孫宛娘四兩撥千斤,完完全全壓制。
人多是有遠近親疏的,崔舒若和孫宛娘相處的時日久、情分深,還有過命的交情。比起僅僅護送過一路的仙嵩公主,她的心自然更偏向孫宛娘。
但既然來了,也沒有見人安好就立刻走的道理。真要是這么做了,說不準傳到外頭就變成了衡陽郡主嫌棄郡王妃,二人反目一類的。
所以崔舒若還是留下來用了頓飯,而后才慢慢歸府。
齊王的兒女大多成家,兒子分府別居,女兒倘若嫁人了,也會賜下府邸。崔舒若雖是郡主,畢竟沒有婚嫁,于是仍舊住在齊王府,有自己單獨的院子。
偶爾能逗一逗的也就是竇夫人的小兒子阿寶。
其他人也不怎么親近。
也就是偶爾要給齊王妃請安,別的倒是沒了。
崔舒若原本以為自己今日要好生安慰孫宛娘,特意將手里的事都做了安排,結果早早回來,坐在院子里,難得清閑,一時竟有些不習慣。
行雪給崔舒若端來了葡萄,正常好不到葡萄成熟的季節,但權貴的好處便是能享用最好的一切,于是鳳毛麟角般早熟的葡萄也都送進了齊王府。
憑崔舒若的身份,還有齊王夫婦對她的看重疼愛,即便是少了小皇帝的,也斷然不會少了她的。小皇帝如今還屈居在齊王府的主院,沒奈何,想要修建宮殿,又得顧慮如今并州不斷征戰亟需糧草,就不得不放慢修建宮殿的進程。
故而只好委屈小皇帝了。
但若是想指摘,人家齊王可是連主院都讓了出來,絕稱不上不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