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竇皇后離世,難得見到崔舒若有眉開眼舒的時候,暗中觀察她眉眼的魏成淮也悄然翹起唇角。
能叫她開懷些,即便當真做起了賊人,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自從二人敞開心扉談心過后,崔舒若眉間的陰霾消散了許多,但她對趙仲平一黨的防備不曾松懈半分。
娶妻一事雖然議論紛紛,但有皇帝力保,太子又謙卑地寫下罪己詔,最終不了了之。眾人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不敢在明面上議論分毫。倒是百姓間偶爾談起,但也只是茶余飯后當消遣看的,只要太子不是昏聵無知不給百姓活路,非議幾句壓根傷不了分毫。
昏禮雖多有波折,但聯姻后,太子與夏氏的關系卻更上一層樓,徹底拉攏了并州士族。
而原本前來聯姻的建康世家,也不知為何轉而與明王趙巍衡親熱起來,代表世家的崔成德更是時常出入明王府,與明王同進同出。這回跟來的兩位世家出身的庶女也被納入明王府,成了側妃。
太子與明王的爭斗幾乎已經擺到明面上,愈演愈烈。
同年九月,大齊遷都長安。
“公主殿下恕罪,圣人正在歇息,不許任何人打擾”內侍躬著身,小心翼翼的道,生怕自己被貴人用來撒氣。
身穿淺色素服襦裙的崔舒若看著緊閉的殿門,沒有理會戰戰兢兢的小內侍。
她即便沒站在門前,也能清清楚楚地聽清里頭的笙樂聲,皇帝哪里是在歇息,分明是尋歡作樂。遷都后,皇帝似乎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天下的皇帝,不需要再聽命任何人,也自覺天下穩當,不說懈怠朝政,但遠不及過去勤勉。
這倒也罷了,太子不知從哪個謀士身上得的計策,認為竇皇后已逝,皇帝身邊沒有能為太子說話的人,且后宮空虛,竟在皇帝出宮狩獵時獻上數名美人,其中以季、殷兩位美人最為得寵,先后封為妃。
而季德妃入宮不久便懷有身孕,時常為太子美言,稱太子賢德。
也許皇帝曾經是個有野心的賢德之人,但架不住日日不止的枕邊風,在不停歇的抹黑之下,對明王愈發不喜。加之明王手握兵權,軍中將領幾乎都對他恭敬有加,泰半曾在他麾下為將,打壓之心愈盛。
崔舒若沉思著如今情形,轉身離去,眼看離皇帝那座金碧輝煌的寢宮越來越遠,她身邊的行雪揣摩崔舒若的臉色,擔憂道“圣人欲廣開后宮,派遣花鳥使在民間選納美人,公主您入宮勸諫,今日已是第三回被拒之門外了。”
崔舒若卻沒有想象中的擔憂,她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而在崔舒若趁著面色走在宮道上時,一座轎攆落在了殿前,千嬌百媚的殷妃下轎,原本緊閉的殿門卻為她大開。
跟在崔舒若身邊婢女都十分氣憤,倒是崔舒若面色平靜,冷眼看著這一切。她沒有上前質問,而是帶著人匆匆回了公主府。
趙平娘早已等在公主府里,一見到崔舒若就上前詢問,“阿耶怎么說”
崔舒若搖頭,掙開趙平娘的手,坐到了一旁的席子上。
趙平娘疑惑,“阿耶竟不愿和我們一道去阿娘墓前祭拜么”
崔舒若身旁的行雪極有眼色的道“回安陽公主的話,殿下今日不曾見到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