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喊叫聲越發的像真的,手心傳來的觸感,幾乎要將她凍傷。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身后都是鬼。
隊友已經脫險了,她們在呼喚,在救她。身后的聲音越來越瘋癲,甚至有些鼓噪耳膜,極其難以忍受。
但林知織不為所動。她堅定的,毫不松手。
邏輯很簡單,如果身后是假的,那樓下為真。兩個人都已經平安,只有她被厲鬼拖入死局。不松手就是她死,兩人卻能真切的活下來。
而如果身后是真的,那樓下為假。厲鬼仍然在哄騙林知織回頭,甚至在騙她松手。
聲音觸感都極為高明,甚至還有捧哏逗哏。林知織覺得自己分辨不出來,想來另外兩人也分辨不出來,唯一指望的就是還牽在一起的手。
那林知織松手,等于主動斬斷了趙飛雪的心理防線,順帶著白也會被牽連。一線斷,全盤崩。
所以林知織認為不能松手,另外兩個人的命也壓在這里。雖然她很想活,但當了隊長,至少要考慮隊員們。
所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多半已經居泰山之上,而覽眾山小。那幾座眾山名為死亡和利益。
身后不松手,那林知織無論如何都不會松手。她已覽眾山小,則心頭無所懼。唯有居高位而顧大局。
身后的各種各樣聲音仍然紛雜襲來,一會兒說她身后有鬼,一會兒說樓下的才是鬼。中間還夾雜著趙飛雪的聲音在哭喊著說什么放手吧,前面是死路。
偏偏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的鬼來電,又在這個時候響了。透過口袋發出微弱的熒光,照出了墻上扭曲的影子,叮叮叮響個不停。
林知織覺得就這點光,完全看不清路。她干脆閉上眼睛,一意向前,同時在心里默背著論語。
她說來慚愧,心煩意亂沉不下氣的時候就背書,背好書,這還是那個人教她的道理。只是時光悠悠,歲月漫長,林知織已經許久沒見過她,也不怎么背書了。
太久不背,大部分的東西都會忘掉。林知織在有限的選擇里決定背論語,大約也是很喜歡那句“子不語怪力亂神”。
悠悠的哭泣聲夾雜著嘈雜的電話鈴聲,通通被無視。
手上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像是要將林知織的手活生生捏碎。這痛感不似作偽,甚至連帶著整條手臂都顯得有些酸痛麻木了起來。
“嘻嘻你輸了”
完全變形了的譏諷聲從身后響起,從胳膊處傳來的撕裂感如此鮮明。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咔嚓響在身體的內部。
林知織覺得自己的大腦分成了兩半,一半在有條不紊的冷靜翻閱記憶誦書,一半在快速通知著身體決策失敗,死亡即將到來。
于是腎上腺素飆升,器官重新活躍,血液奔騰之間詢問著她的遺言。
林知織認真考慮了下,心想是開能力呢還是拔出朗基努斯之槍擊退呢選哪一個都能再掙扎一下,她猶豫了,真猶豫了。
聽覺,觸感,到痛感。每一個地方都在強調著她做錯了,越是這樣越是這樣讓林知織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