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雨總是來匆匆,去匆匆,不似春雨那般纏綿朦朧,主打一個暢快淋漓。
傾瀉一陣后,雨勢逐漸變小,雨珠兒順著屋檐滴滴答答砸了下來,青石板被沖刷地濕潤而透亮,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清爽的
不對,是濃郁的香味。
溫記百味中,溫仲夏正在一個長方形的小烤爐上,麻利地操作著。
對面的杭妍和伍婉娘雙手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棕褐色的粉皮在碳火的炙烤下,“滋啦滋啦”地冒出一個個小氣泡。
氣泡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溫仲夏用筷子輕輕一翻,掉個面繼續烤。
“你們一個要多辣,一個要少辣是吧”
“嗯。”
溫仲夏望著這倆少女齊齊點頭,勾了勾唇角。
很巧,杭妍和伍婉娘前后腳來了店里,沒坐一會兒,便迎來了突如其來的午后大雨。
一時也走不了,溫仲夏干脆拿出小烤爐,給她們倆做個新鮮吃食烤苕皮。
她們一聽有好吃的,更是坐得牢牢的。
苕皮就是紅薯寬粉皮,西南地區的百姓將紅薯叫做紅苕,故而有了這個別稱。
以前去當地旅游時吃正宗的烤苕皮,必須加折耳根,折耳根的味道是愛的人極愛,不愛的根本受不了那股魚腥味。她吃了兩次便喜歡上了,脆嫩爽口,越嚼越香。
不過眼下她在菜場找了一圈也沒看到有賣的,可惜了。
伍婉娘和杭妍之前不認識,今兒是第一次見面,經溫仲夏相互介紹,一見如故。
一個烏發全部挽在側邊,插著玉釵,一個還梳著雙丫髻,小辮子垂在脖間,兩人很快就認起了姐姐妹妹。
杭妍把玩著辮子道“你們不知道,我家里就兄妹兩人,我哥哥又是個悶葫蘆成精,無趣得很,如今好了,我有兩個姐姐,以后能時常聚在一起玩了。”
“你以前沒有別的姐妹嗎”伍婉娘問道。
“有兩個,不過她們嫁人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很難見面,偶爾見了吧,不知為何談的全是她們婆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實在不愛聽。”
“妍兒到底還是小孩子,等你再長大些,及笄了,許了人家便能理解你那些姐妹的轉變了。”徐袖從后廚走出來,笑著給她們端上奶茶。
杭妍端起就喝了一口“是我要的七分糖,多放珍珠,多謝徐嫂子。”
隨后又說“如果嫁人后會那么煩,那我還不如不嫁。”
“妹妹,這話你娘聽了八成會不高興,沒有哪個做娘的不希望自家閨女早日嫁個好人家。”伍婉娘道。
杭妍語氣大大咧咧“沒事,我娘現在最頭疼的是我哥哥,他都二十多了,還不娶親,我娘整天說愁得睡不著覺,還去寺廟燒香拜佛,沒空管我。”
徐袖一聽這話,瞥了小姑子一眼,頗感興趣地問杭妍“說來我們也好奇,杭博士人中龍鳳,才貌雙全,為何至今還未成親啊”
這個年紀的男人,不少孩子都會滿地跑了,杭曜不會是身體有隱疾吧
當然這一句她只是在心里默問。
溫仲夏正在往苕皮上擱配菜,小蔥花、香菜,自己腌的酸蘿卜切成小丁,還有專門炒的酸豆角肉沫,一一鋪上去。
苕皮左右對折,兩根細竹簽上下穿出波浪形,表面再刷一層醬料,撒一點干粉。
“這一份少辣的。”
“我的。”伍婉娘喜滋滋地接過。
杭妍眼巴巴地望著,同時回答徐袖“這個問題我們全家討論過,得出的結論是我哥性情古怪,空有一副好皮囊,但是太嚴肅,太古板了。”
溫仲夏笑了笑,做妹妹的吐槽哥哥還真是不留情面。
“其實他高中探花的時候,媒婆就快把我們家的門檻踏破了,但是他一個都不同意,說什么男兒志在事業,什么事業不成何以為家,”杭妍說得起勁,“他決定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動,爹娘也沒法子。”
伍婉娘雖未見過她的兄長,但也知道太學博士是個什么地位,不解道“那如今他當了博士,算事業有成吧,怎么還不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