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一支商隊通常人數不會少,尤其是這種從北到南橫跨大半國土的,押貨、護衛、車夫、伙計等等,加起來不會少于兩百人。
聽伍婉娘說,他們家的商隊南下廣州主要走水路,行程比走陸路快很多,當然還需要時不時靠岸補給和進貨。為了保障貨物安全,他們家還請了鏢師護送,商隊規模更大了。
不過伍家給他們踐行自然不是把所有人都請來,主要招待管事的、領頭的等一批骨干員工,約摸三四十人。至于底下的其他伙計,伍長貴會多發一筆錢給他們的親人,好讓他們無后顧之憂。
畢竟在這個時代,交通不便,通信艱難,出一趟遠門,跋山涉水,風險其實不低。
伍長貴在這一方面,做得挺有人情味,大概是因為他自己年輕的時候是這么闖過來的,故而能體會走商的艱辛。
至于這踐行宴上的三四十人,伍婉娘說了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他們對吃食沒有什么講究,最愛的便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大口吃肉
溫仲夏第一下便想到了烤肉。
夏天本來就是吃燒烤的季節,上輩子時常在晚上找家燒烤攤,鐵桌子支起,配上塑料板凳,點上幾把烤串,來打冰啤酒。
在大馬路邊上和朋友邊擼串,邊胡侃,徐徐夜風將歡樂和煩惱吹向遠方,煙火氣滿滿,別提多愜意了。
不過仔細想一想,只是烤串對他們來說可能還不過癮,伍家有錢,說了食材不必省錢,任她采買。
這就簡單多了。
踐行宴的那天剛好進了七月,正是三伏天中最熱的中伏,又熱又濕,天地間悶得像個大蒸籠似的。
伍家想得周到,廚房里四個角落擺滿了大冰塊,融了立馬又換,涼爽了不少。
為了這次給伍家做踐行宴,她把溫記百味關了半日,帶著徐袖和金水一起來操辦。
金水道“掌柜的,我這邊套好了。”
“好,我們抬出去。”溫仲夏手上是一只約有三十斤左右的羔羊,已經脫毛去皮,被她用胡蔥、姜蒜、白酒等腌制了大半天,此時可以開烤。
這次宴席的主菜便是烤全羊,買的是從塞外運來的綿羊,肉質嫩,膻味輕。
她腌了三只,另外還要烤一些串,炒幾個菜,分量上足夠了。
這回不用烤爐,得了伍家的允許,直接在廚房外面的空地上,架了三根木叉子上,底下燒著碳火。
羔的肋骨被斬斷,以平攤的方式被鐵絲固定架在木叉子上面,一側有個把手,可以轉動羊羔。
找了幾個伍家廚房的幫工,讓他們幫忙盯著火候,時不時轉動一下。
溫仲夏領著其他人,繼續串串,什么牛肉、五花肉、雞翅、烏魚、大蝦、魚丸各類時蔬等等,通通必須安排。
期間伍婉娘揣著好奇心來后廚瞅了瞅,她生平第一次看見這種被扒了皮,但身體完整的羔羊,起初唬了一跳。
看著羔羊被烤得滋滋冒油,又沒忍住上手轉了兩圈。
“回頭可以跟我爹說,今日這烤全羊有我一份功勞。”
燒烤是有種魔力,自己動手烤的似乎會更好吃一點。
她甚至起了玩心,躍躍欲試地想幫忙串串。
好說歹說被溫仲夏勸住了,她那身上好的綢緞,萬一染上個油漬、灰塵洗不掉,損失的錢估計夠得上幾百個串了。
更何況她在這里串串,那些下人們干活都不太放得開,生怕磕著她,燙著她。畢竟她可是主人的掌上明珠,得小心伺候著。
伍婉娘有一個優點便是聽勸,不讓她干就不干了,不給溫姐姐添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后廚愈加熱火朝天。
溫仲夏時不時出去查看一下烤全羊的進度,表面已經被烤得十分緊實,呈現淡淡的金黃色,豐沛的油水往下滴落。
是時候涂抹醬料了。
與此同時,伍長貴正在和這次商隊的帶隊管事商談。
“老爺,這次咱們的貨比上回多增了兩成,這還不算路上去分號收的貨。”
管事眉開眼笑地匯報“這次定能大賺一筆,老爺,回程的時候我們要不要多進一些爪哇、真臘的香料、珠寶啊,上回進的那種火珊瑚首飾就賣得很好。”
伍長貴波瀾不驚道“可以多進一點,但不能盲目進,貪多嚼不爛,還容易招同行嫉妒。”
“是,屬下知曉了,屬下一定把握好分寸。”管事點頭哈腰。
兩人又談了談此次南下的一應安排,方方面面必須考慮周全。
“老爺,您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
正談話間,那管事頻頻煽動鼻子,是非常濃烈的孜然香味,不知道從何處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