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范復也犯了太學的禁令,但和上回鄭覺不太一樣。鄭覺不僅嗜賭,還坑害同窗,兩罪并罰,才被退學。
而范復去妓館傷害的是成七娘,七娘不是太學的人,那幫子老學究才不會在乎一個外頭的商販之女。
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這個青樓合法的時代,這幫男人可能壓根在心底就不覺得嫖是件多么嚴重的事,說不定還覺著是件風流雅事。
這就是現實,受傷的總歸是女人。
杭曜見溫仲夏冷著一張臉,柔聲開口“范復向監丞和我做了保證,以后再不去煙花之地。”
溫仲夏“呵”了一聲“我看狗改不了吃屎。”
“你們太學的學生又是賭,又是嫖的,看來學風不像外面傳的那般好嘛,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承認她氣得有些掃射了。
杭曜聞言道“那只是少數人,大多數學生還是安分守己,發奮讀書,不能一桿子打死所有人啊。”
說到后面那一句,他的語氣變弱,聽上去有些委屈。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發誓,我從未踏入過妓館和賭場半步,以后也絕對不會去,如違誓言,就讓我”
溫仲夏問“就如何”
杭曜舉起手,定定地望著她說“就讓我一輩子再也吃不到溫好吃的吃食。”
溫仲夏終是沒忍住,抿著嘴角笑了笑。
杭曜見她笑了,緊繃的肩膀才松了松。
溫仲夏馬上又斂起笑容說“你們太學如何處置范復,我管不著,但他騙了七娘的感情是真,最可惡的是他還騙了七娘的錢,這些他必須給個交代。”
“道歉,還錢。”
成七娘說她林林總總借給范復的錢將近一貫,這可不是小數目,不討回來,真是虧大了。
說什么買書買筆硯,誰知道是不是被他用在別的相好身上
“還有這種事”杭曜蹙了蹙眉心,“你放心,我這就回去把范復找來,錢一定要還。”
溫仲夏沖他說“你告訴范復,他要是敢賴賬,我保證他逛妓館,又騙別人錢的事很快會傳遍整個太學。”
天天來溫記吃飯的學生那么多,她只要隨便找人透上幾句,范復就算不退學,他的名聲也好不了。
讀書人最看中名聲,等他名聲爛透了,看看他將來還能不能謀到一個好前途。
對付這種薄情寡義,騙心又騙財的極品負心漢,也不用講什么道德。
下午差不多酉時,成七娘來探聽消息,得知太學的處置后,罵了幾句太學不長眼,但也無可奈何。
溫仲夏正在剝昨日買的石榴,晶瑩剔透,紅如寶石,一粒一粒剝到小碗里。
成七娘洗了手后,也幫著剝,并自嘲道“以后我不會再幻想嫁給讀書人了,我天生沒這個命,認了。”
“胡說,七娘你這么好,是他配不上你。”
溫仲夏剝的手指被染上了紅色,“你該這么想,幸好你及時發現了他的真面目,早早遠離臟男人,這是老天爺都在幫你,你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成七娘咧嘴一笑“聽你這么一說,好像有幾分道理,那借你吉言咯。”
“其實我自己倒還好,想通了也就沒什么,”她又愁起來,“只是因為這事,我爹打算以后不在太學門口擺攤了,到底是被我連累的。”
為了遠離是非,為了不再和范復有糾葛,為了保護七娘的名聲,胡餅攤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太學門口擺下去。
可是胡餅攤子在這里擺了有兩年,突然要換地方,他們父女倆真不知道該去哪里。
雖然爹沒說什么,但在家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在發愁。
如果不賣餅了,靠什么賺錢糊口呢
溫仲夏看著成七娘剝石榴麻利又迅速,眼中露出欣喜“七娘,你是會白案的吧”
“會啊,平時我和我爹輪流做餅,別的不說,揉面攤餅的功夫,我不比別人差。”成七娘捏了捏有力的五指。
溫仲夏嘴角揚起“那太好了,你愿意來幫我做事嗎”
成七娘一聽自然歡喜,又問“可是你不是帶了金水,還差人手”
“正是呢,我這邊如今蛋糕、蛋撻的需求量越來越大,我和金水兩個人又忙得陀螺轉,還得再招人,如果你愿意來的話,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