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正說著話,外頭有人敲門。
“來了。”溫季春大踏步走了過去,打開門一看,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
那漢子問道“敢問郎君,這里住的可是溫旬溫大人”
溫季春很是詫異,來了賓州這么長時間,很久沒人喊過父親“溫大人”。
“正是家父,請問您是”
“太好了,可算讓我找著了。”
那漢子大喜,忙拱手道“在下王大鐵,是東京伍家綢緞莊的伙計,受人之托,給您捎了些東西來。”
王大鐵是騎馬來的,馬上掛著兩個箱子,他回身取下箱子,溫季春見狀上去幫忙,一人提溜一個,進了屋。
王大鐵進了堂屋,見到了溫旬,先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爹,這位王大哥說有人從東京給我們捎了東西。”溫季春放下箱子,上前解釋。
“東京”溫旬訝然。
“是誰莫不是”
他想到一個可能,心頭一緊。
王大鐵憨笑著打開其中一個小箱子,“溫大人,您自己來看就知道。”
溫旬父子看向打開的箱子,里面裝著衣物,最上層中間則躺著一個信封。
溫旬拿起信封,封皮上寫著“父親大人臺啟”,左下角落款“女兒溫仲夏”。
“真是妹妹寄來的。”溫季春看到落款又驚又喜。
溫旬瞬間濕意涌上眼眶,握著信封的手微微顫抖,“溫仲夏”三個字看了好幾遍。
但他又有些奇怪“這個字和夏兒的字好像不太一樣。”
“哎呀這有什么怪的,興許是妹妹在練新字,”溫季春心情很是急切,“爹,快打開看看。”
溫旬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眼角,先請客人入座,再叫溫季春給客人倒茶。
等到三人坐定后,溫旬才懷著激動忐忑的心拆開信封上的印泥。
難怪這么厚,原來三個人都寫了幾張。
他先看向溫仲夏的,溫季春等不及,從底下抽了一張,正好是媳婦的字。
父子二人此時顧不得招待客人,目光緊緊黏在信紙上。
溫旬從頭往下看,神情從激動、驚詫到感慨,一時之間心中思緒萬千,無以言表。
萬萬沒想到,一家人分開這一年的時間里,女兒竟然在東京開起了一家食店。
她以前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走到這一步,可以想見吃了多少苦。
信上說他們的食店買賣還不錯,掙的錢夠他們在東京立足,請父兄不必擔心,并詢問他們的情況,有意找個時機來賓州探望。
接著是溫孟冬的信,他如今在杜先生那里讀書學習,有好好聽阿姐和嫂嫂的話,十分惦念父親和兄長,望早日團聚云云。
后面還附了一張有杜先生紅批的文章,溫旬通篇看了,果然比他走之前大有長進,很是欣慰。
看到最后,感受到字里行間滿是子女的思念。他這回是真的忍不住,老淚縱橫,又不想在客人面前失態,只得以袖掩面。
“爹”
溫季春安撫地拍著父親的肩頭,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因為他看了妻子的信也想哭啊。
徐袖嫁給他三年多,頭兩年因他的職務,夫妻就聚少離多。這一年更是分隔兩地,難以相見,一想到此處,便深感對不住她,耽誤了她。
說實話,就算她想離開,他都不會怨她。
可是在信里她依然在掛念著自己,叮囑他照顧好身體,并堅信夫妻倆終有重聚之日。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要不是有個王大哥就坐在自己旁邊,他都想放肆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