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臉可惜“讀書人又沒了一清幽之地,可嘆。”
另外一人打量著溫仲夏,她一身湖綠色的繡花襖子,領邊的兔毛襯得肌膚賽雪,不禁在她臉上多看了兩眼,語氣輕飄飄地問“你也是掌柜的盤下這店要做什么”
溫仲夏淡聲道“開食店。”
那兩人對視一眼,噗嗤樂了出來。
“女人開的食店,那東西能吃嗎”
“得,以后不用考慮再來了,咱們換個地方喝茶吧。”
這話一出,茶樓掌柜和章伯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徐袖憤憤出聲“好生無禮,女人怎么就不能開食店了大宋哪條律例規定了,說來聽聽。”
那男子道“女人合該在家三從四德,出來拋頭露面已經不妥,竟還想當掌柜開店,不成體統,真正是世風日下。”
“這位小娘子,我勸你還是放棄開食店的念頭吧,你要在這里開店只怕會虧得更慘,這條街上開食店的都是男人,你是贏不過的,不如趁早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正經。”
那兩人還好像是為她考慮的語氣,溫仲夏露出一臉看智障的神情。
她知道這個時代男女極其不平等,但來了這么久,頭一回聽到這般赤裸裸看不起女人的言論。
在太學那邊開店,那么多學生和博士日日來吃飯,也沒一個說過這種混賬話。
茶鋪掌柜察覺氣氛不對,上前想要緩和。
溫仲夏慢條斯理,似笑非笑道“女人開的食店東西不能吃,那采茶女采的茶,我看你們不是喝得挺香嘛。”
那兩人端著茶碗的手,立馬頓住。
“你們身上的衣裳是紡織女一針一線織出來的,鞋子也是女人做的,怎么不見你們脫掉裸奔呢是不敢嗎”
“你們的母親知道你們在外面這般嫌棄女人嗎哦,莫不是你們是從男人的肚子里鉆出來的,那真是天下奇觀了。”
溫仲夏懟得不帶停的,那倆男子頓時氣得面如豬肝色。
尤其是說他們從男人肚子里鉆出來,那不是說他們是怪物嘛。
“你這女子簡直是一派胡言”
最開始說話的男人氣得站起身來。
“士農工商,你不過是一個商女,怎敢對我們士子這么說話”
溫仲夏冷笑一聲“就憑你們吃的茶葉是農民種的,你們穿的衣裳是女工織的,你們坐的這個地方是商人開的,有本事就別吃別用別出門。”
那倆男子嘴巴張大又閉上,漲得臉通紅,就是辯駁不了一句話。
總不能真的把衣服脫光光吧。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這是強詞奪理。”
他們拽著茶鋪掌柜,像是告狀一般“掌柜的,你就算不做了,也萬萬不能把店鋪轉給這種女人啊,實在是有辱斯文。”
徐袖沒忍住白了他們一眼“要是受不了,你們也可以租啊,趕緊租下幫掌柜的一把。”
“租不起就不要在這里自作清高說風涼話,站著說話不腰疼。”溫仲夏笑吟吟地接了嫂子的話。
“你你”
溫仲夏懶洋洋地走過他們的茶桌,停下,斜睨一眼“辯不過就回家多讀書,少說話,省得出來暴露腦子不行,丟了正經讀書人的臉。”
正經讀書人
豈不是罵他們不正經。
“你這女人太無禮了”那男子氣得手都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