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飛英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朱迪不耐煩地將手里的東西塞進陸飛英的懷里,隨后在沙發中央優雅而閑適地坐了下來,抬手接過智能管家端上來的一杯熱茶,輕抿了一口,道“沒死呢,別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啊”陸飛英即將滑下來的眼淚頓時止住,他無措地抬起臉,可憐兮兮地看向朱迪,聲音有點沙啞,還帶了一點鼻音“真的”
朱迪看著這樣的陸飛英,感覺后槽牙似乎有點發癢,他是目光下意識地往陸飛英白皙的脖子掃了一眼,但很快就收了回來,老神在在地靠在豪華椅背上,也不說廢話,示意陸飛英打開包裹“不信你自己看。”
陸飛英見朱迪一副如此篤定的樣子,不禁松了一口氣,一臉后怕地一層一層小心打開白布,緩過來后嘴里還不忘叭叭指責“發財沒事,那你干嘛要把它包成這樣子。”
在村子里,只有死人才會白布蓋身,就像爺爺那樣
朱迪看見陸飛英抱怨的樣子就來氣,他瞥了一眼陸飛英,呵呵冷笑一聲“它只是沒死,但是情況可不太好,得用高昂的藥物吊著,不然它可能就會像現在這樣,終身是一只木乃伊狗了。”
陸飛英這時候才發現,懷里的東西確實還有心跳,而且身體也有微弱的起伏,但是它兩眼緊閉,身上很多部分處在崩潰與不崩潰之間。
簡單來說,就是有一部分身體液體化了,只用薄薄的一層皮肉包裹著,紅色的液體在里面流動,很難想象要是戳破了,會是什么可怖的場景沒死,但是離死不遠了。
陸飛英被這樣駭人的情況嚇了一大跳,他見過村里人癱瘓的人因為腐爛身上長蛆蟲的,給小小的他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但是那時候的畫面給他帶來的心理沖擊遠遠不如現在,陸飛英的心被無形的拳頭緊緊箍住了,下意識呼吸都放輕了,怕過重的氣息會傷到眼前奄奄一息的狗子。
“發財怎么會這樣,得趕緊治療啊”陸飛英顫抖的手將發財抱了起來,開始找之前看朱迪用過的白色儀器,那個東西可以療傷
“別白費力氣了,治療儀治不了這只狗。”朱迪慢條斯理地再抿了一口茶,提醒道。
“你騙我”陸飛英難得機警了一回,不再像一只愚蠢好騙的兔子,反而對獵食者露出了威脅的大板牙“你之前手腕斷了,一下子就治好了發財不過是一只狗,讓那個東西治一治就好了,我自己去治”
“隨你。”朱迪還好心地給陸飛英指了治療儀位置,然后看著陸飛英鄉巴佬一樣瞎鼓搗,最終鼓搗了個寂寞,人還肉眼可見地萎靡了起來,那兩只兔耳朵就像霜打茄子蔫得不能再蔫了。
朱迪扶了扶額。
到底哪個落后星球來的原始物種,連治療儀都不會用,還倔強地不肯向旁人求助。
朱迪看著杯里的茶都涼了半分了,眼睛瞇了瞇,他站了起來,修長的腿三兩步就走到了坐在地上半分形象都無的陸飛英面前,利落地奪過了治療儀,“我來。”
隨后他打開了治療模式,同時將治療光線對準了幾乎一動不動的發財。
陸飛英在一旁認真地看著治療現場,一臉期待地看著發財。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了
發財還是一副死狗的模樣,要不是它的身體還有肉眼難以察覺的起伏,陸飛英都以為發財已經去了。
“怎么會這樣”陸飛英看著發財枯黃的毛發,紅著眼眶問道。
此刻他的臉上才有少年人該有的敏感、彷徨和無助。
在他短短的十八年人生中,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
曾經陸飛英的家人有四位。
爸爸,媽媽,爺爺和發財。
再大一點,家人就突然變成了兩位。
再大一點,最愛他的爺爺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