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已經哭干了淚的胡秀眨了眨眼,哪怕兒子已經犧牲三個多月,她這心里依舊難受的厲害。
見狀,正美滋滋喝著糖水的陳桂蘭忙轉移話題“老書記您提這些個做什么要我說,咱應該聚集些漢子,再抄上家伙去找那藺家,她家閨女卷了那么些錢跑路,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聞言,胡秀也顧不上難受,拍了妯娌一記“親家是好人,今天來過了,還了一部分錢,說剩下的后面再湊,再說,葶葶那孩子還不知道到底什么情況呢,你別瞎說八道的壞人名聲。”
她沒說的是,她本來不想要的,不管咋樣,兒媳那么優秀的姑娘進門就守寡,是他們家有愧。
但親家母丟下錢就跑了。
又想到對方那眼睛哭腫的跟個什么似的,嘴上也燎了幾個大水泡,顯然這幾天也難熬的厲害,胡秀就算真有怨氣也泄了。
尤其那一疊錢里,有大團結,也有毛票,零零整整,新舊皆有,想也知道是好容易湊出來的。
也正是因為藺家這樣的品性,才叫胡秀懷疑兒媳失蹤的事情,是不是另有事故。
那樣明事理的人家,教育出來的孩子也應該知理才是。
陳桂蘭沒想到藺家真舍得還錢,直咂舌道“這就稀罕了,難道是好竹出了歹筍”
老書記也稀奇,剛要再問兩句,就聽屋外有人喊“屋里頭有人嗎”
聲音聽著有些陌生,幾人面面相覷后,由坐在炕邊剝栗子的張梅花出去開門。
少頃,再回來時,身后跟著名穿著軍大衣的中年女人。
老書記認出來人,納悶起身“王書記你怎么來了”
“我啊,是有好事”來人正是霍家莊公社的書記王春玲。
對于公社里最出息的軍官霍嘯,王春玲自然認識。
尤其在對方犧牲后,因為烈士家庭,她更是多有關注。
所以霍嘯媳婦卷錢跑路這事,王春玲也算了解頗深。
這不,事情一有轉折,她立馬親自趕了過來,屁股剛挨著凳子,就迫不及待道“藺葶那姑娘來電話了”
“啥”
一石激起千層浪,直接震懵了幾人。
好半晌,最快反應過來的胡秀紅著眼費力的挪到炕邊,顧不上暈眩的腦袋,急急追問“我就知道葶葶那孩子不是個壞的,王書記您快些說說,葶葶到底去哪了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王春玲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電話中,藺葶與她說的理由轉述了一遍,最后還感慨道“就是想確定霍嘯犧牲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人藺葶同志還說啦,就算是真的,到底夫妻一場,得將霍嘯的遺物帶回家,擔心你不同意她去部隊才偷偷走的,又因為走得慌忙,忘記留話了,這不,尋思你們急壞了,到了滬市立馬給來了電話。”
聽了原委,所有人面上都帶上了欣喜與動容,唯有陳桂蘭除外,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瓜子也不嗑了,細眉細眼中全是質疑“去就去,干啥還把家里錢全卷走了”
王春玲“人藺同志說啦,說家里的錢她不會動,帶上是怕霍嘯萬一只是出了事得用錢”
說到這里,王書記又感慨道“要說人是念書的呢,對于任何事情都抱著一顆積極求證的心態,親眼去瞧瞧也好,不管結果怎么樣,總有個交代不是”
當然,你說她對藺葶所說全部信任,也是沒有的。
只是眼下這個理由于所有人有利,她就信它是真的,并且得盡快落實下去。
胡秀自然也更愿意相信這樣的理由,這會兒她整個人都亮堂了幾分“是這個理,是這個理葶葶這么做是對的,孩子有心了。”
老書記“沒事就好,回頭我就跟村里解釋解釋,可不能叫大家伙兒誤會了人好閨女。”
王書記連連點頭“是得解釋清楚,回頭我跟你一起去廣播站,用喇叭喊一喊。”
說著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
不怪她這般著急,實在是這事影響太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