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考慮到這樣那樣的麻煩后續,胡秀還是決定賣了房子。
只因兒媳說,將來若是真回來定居,也可以再建新房。
霍家是村里除了老書記家,唯二建磚瓦房的。
且處處細致,連地面都鋪了磚,價位自然不會低,整整要五百塊。
這還只是房屋材料的本錢,大件家具全都算了搭頭。
心動的人家不少,但村里能拿出五百塊的,卻是寥寥無幾。
胡秀倒是更愿意將房子賣與兩位小叔,哪怕再便宜些,哪怕錢分幾年給。
但兩家琢磨幾日,到底還是不敢背負巨額債務。
所以,出乎藺葶意料的,房子最后落到了一名男知青手中。
京市來的,據說買房也是為了結婚。
如今兩方已經在見證人的主持下簽了契書,不過藺葶她們可以住到出發那天。
當然,房子賣了也并不代表就輕松了。
隨著離別越來越近,忙碌的事情反而越來越多了起來。
胡秀整天領著兩個妯娌做最后的收拾。
鍋碗瓢盆等物,能帶走的打包帶走,不能帶走,又不算大類家具的全送給了陳桂蘭與張梅花兩人。
藺葶更多是負責照顧孩子,或陪伴天兩頭過來看她的父母哥嫂們。
時間就在這樣那樣的忙碌中,緩緩進入了月份。
這天下午,藺葶剛送走父母,家里就來了客人。
著一身半舊軍裝的小戰士名叫王海,是胡部長手下的兵。
過來是為了給藺葶她們送火車票的。
得知對方從縣城騎了五十幾公里的自行車趕過來,依舊不習慣現今交通工具的藺葶趕忙迎著人進屋取暖,又給泡了杯茶水。
王海只有19歲,皮膚黝黑,模樣憨厚,見狀有些不大好意思,仰頭灌了幾口后,便急急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火車票遞了出去“嫂子,明天下午五點十分的火車,霍團長說團里任務重,實在挪不出時間回來,便讓胡部長安排人送你們上火車,等到了天京站下車的時候,會有人去接應對了,胡部長還說了,明天上午十點來接你們離開,沒問題吧。”
“沒問題,麻煩小王同志了。”藺葶一口應下,對于霍嘯不能回來也不算意外,畢竟他離開時說過這個可能性。
反倒是胡秀,想到堆在小房間里的七八個大包袱,為難又不舍“那行李得再精簡精簡了。”
聽了婆婆的話,藺葶抽了下嘴角,心說霍嘯不回來也好,畢竟他媽簡直把他當牲口使喚了。
且,她是真覺得有精簡的必要,比如那兩口補了好幾次的大鐵鍋,比如刷干凈的掉了漆的尿壺
思及此,藺葶又捏了捏眉心,剛想勸說兩句,就見王海小同志笑出一口大白牙,很是熱情道“行李方面嬸子不用擔心,咱們當兵的有的是力氣,會給您安排妥當的”
胡秀眼睛一亮,而后又不大好意思“會不會太為難了東西可不少。”
王海笑容更加敦厚,連連拍胸“沒事,沒事,出遠門嘛,東西多正常。”
藺葶憋笑起身“要不,我先帶你去瞧瞧”
王海不明所以,卻還是跟著站了起來。
然后,在看清楚小房間里擠擠挨挨的行李時,還未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少年人漸漸僵硬了笑容
因為第二天就要離開。
送走王海后,胡秀便準備去通知妯娌們,晚上弄個踐行餐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