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玨心中一動,向她靠近一步。
紀明遙沒有躲。
崔玨想攬過她的肩膀,但手抬起來,還是只牽住了她的手。
夫人的手果然軟而輕,與他的不同。
他略略偏頭,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額角的汗,說“一起進去吧。”
他手心滾燙,紀明遙幾乎不敢動自己被握住的手,只輕輕應了一聲“嗯。”
原來他有這么高嗎
她的身量在閨中女眷里已經算高挑的,卻竟還不到他的下巴。
他眉眼銳利,不笑的時候其實有點嚇人,但他又生得太好了,還一直客氣有禮,讓她一直忽視了這一點,所以她才誤會他生氣了。
離得太近,紀明遙又聞到了崔玨身上的酒氣。
他果然沒喝太多,這酒氣淡淡的,并不讓人討厭。
崔玨緊緊地牽著她的手一路向臥房走。紀明遙明知道不太可能立刻就發生什么,卻還是緊張起來。
走到西側間,她扶住榻上炕桌,借力停下腳步,在崔玨看過來的視線下,努力完整地說“不是、不是還要給我寫賓客名單嗎”
天、天還沒全黑呢。
崔玨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窗外。
他驀地撇開眼神。
感受到不知是自己的心跳還是夫人的脈搏跳動,他松開了夫人的手,說“是要寫。”
夫人在害怕嗎。
崔玨先行坐下,示意自己并不急色。
丫鬟端上水盆,他卷袖凈手,也借著動作的轉變,遮掩了不該現在就被看出來的變化。
青霜白鷺捧來筆墨紙硯,紀明遙親手給他磨墨蘸筆,心里也鎮定了不少。
這件事總會來的。
她已經認真學習過了
要做這事的對象又如此好看
崔玨接過筆,不但詳細寫了賓客的名諱、籍貫、官職,還大致用一兩句話概括了各人的生平與性格,寫出滿滿十幾頁。
夜幕早已真正降臨,青霜帶人點上許多燈燭,燭光把室內照如白晝。
紀明遙一手撐在炕桌上,專注地看著他,忽然想到一句話
月下觀郎君。
可不必在朦朧月下,他也是當世一等一的郎君。
崔玨擱筆,喝下半杯茶,將已經干了的幾頁遞給對面的人“夫人請先看,我該去沐浴。”
是時辰了。
紀明遙也下定決心,問他“二爺洗澡,要人服侍嗎”
如果要她就、她就自己上
崔玨站起身“不必,準備好干凈衣裳便可。”
他在書房也都是自己沐浴,雖然成婚,也不必用丫鬟侍候。
紀明遙著實松了口氣。
很好,很好。
她笑“我送二爺過去。”
崔玨的衣服亦是崔家下人準備好的,淡青色的細棉布袍,自是沒有綢緞華麗,摸在手上卻也柔軟舒適。
見妻子已摸了數下自己的衣服,神色又是單純的好奇,崔玨難免解釋一句“棉袍價低,亦算舒適便宜,又是自己家中,我便隨心了。”
看一眼棉袍下是妻子繡金的宮綢裙擺,他又說道“家中略有積攢,不缺用度,大哥和嫂子也并不與我一樣,請夫人不必隨我穿著。”
“嗯我知道了。”
紀明遙答應著把衣服放回去,沒敢看下面放著的里衣等等。
這料子是還挺舒服的。
在安國公府她絕對不可能穿到類似的衣服,但現在她成婚了,在崔家不用守安國公府的規矩,好像也可以做兩身試試
而且,就算不如她現在的衣服好穿,就當做著玩了也好。
該讓他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