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疲累,他想太多了。
睡吧。
次日。
紀明遙起身時,崔玨已在書房練劍回來。
他解釋“夫人睡得正沉,便沒叫夫人起。”
紀明遙坐在床上,還處于才起床時的微懵狀態,張口就回答“我知道二爺不是不給我看。”
屋里一靜。
紀明遙睜開了眼睛。
她記得方才應是青霜白鷺要扶她。
現在這兩個壞丫頭都退走了,只留下崔玨站在床邊。
天還沒亮,他又背對燈光而立,紀明遙看不清他耳朵有沒有紅,只看到他的眸色比平常更加幽深。
說了就說了
紀明遙懶得挽回,直接擺爛,對他伸手,問“什么時辰了”
“已在卯正。”崔玨抱起她。
夫人昨夜不到戌正便歇下了,到醒正是睡足了五個時辰。
上午夫人還要去大嫂處查賬。
天光將明,滿院的人都起了,也不宜做不尊重的事。
崔玨又如昨夜一樣壓下心思。
他從書房帶回了幾本書,夫人梳洗時,他沒再看話本。
光陰重于金。他昨日已經大略了解夫人愛看的書籍,今日不能再多耽延時光了。
早飯仍在堂屋用。
用到一半,正院來人傳話“大奶奶說,二爺婚假難得,若二奶奶愿意,不如舊賬就等二爺婚假之后再查,這些日子讓二爺多陪陪二奶奶,家里的事都有大奶奶呢,明日回門的禮,也是大奶奶備好了送來。”
用飯的新婚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紀明遙沒再詢問崔玨,便說“替我多謝大奶奶辛苦,那我今日就不去了。”
王平媳婦領命,笑著退出去。
暫時不必去正院,沒了正事,一下多出快十天假期,又身處還不算熟悉的環境,紀明遙突然覺得有點閑。
不行啊紀明遙,你怎么能覺得無所事事的日子很閑呢
這樣太墮落了
她先問崔玨“二爺打算做什么”
才吃完早飯,也不好請他練武來看
崔玨把問題拋回來“夫人想做什么”
紀明遙一想,她有兩天沒練字了,便說“先練字吧。二爺一起嗎”
崔玨問“就在此處練,還是去書房”
東稍間門似乎是書房的布置,但這兩天并無機會踏足。
紀明遙便問“二爺的書房我能隨時去嗎”
崔玨“請夫人盡管過去就是。”
他既能隨意進入夫人的屋子,夫人自然也能隨時去他的書房。
大哥的書房也是如此,即便有外客,嫂子亦想去便去。
連父親母親在時,亦是一樣。
他眼中稍有黯然,隨即便看夫人如何決定。
“就在這練吧,不出去了。”紀明遙笑說,“我一會還想在院里投壺,怕擾了你那里的清幽。”
崔玨忙說“何談打擾我平日習武練箭亦不清凈,夫人想去只管去。”
紀明遙就誠實說“我懶得多走路。”一會還有投壺,運動量就夠了。
崔玨著實沒想到竟是這個理由,不由一笑。
他笑容難得,紀明遙險些又看呆了。
兩人挪至東稍間門大案旁,一人一邊練字。
紀明遙近來尤愛漢隸,只臨乙瑛碑。崔玨臨柳少師高元裕碑。
各自臨過數頁,又換喜愛的文章詩詞來寫。
紀明遙寫春江花月夜,崔玨則寫莊子中秋水一篇。
紀明遙仍用漢隸慢筆,崔玨卻已換了行書,兩人幾乎同時寫完。
各自擱筆,看了一時自己的字,紀明遙先走到崔玨身邊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