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曦堂到了。
紀明遙吩咐丫鬟“端醒酒湯來。”
管他真醉假醉,先喝上一碗再說。
今日是花影和白鷺留在家里,早準備好了姑娘和姑爺一應回來使用之物。醒酒湯就在角房茶爐子上溫著,白鷺飛快端了過來。
紀明遙親手拿給崔玨,用指尖試了試碗的溫度,示意他喝。
崔玨接過,一飲而盡。
紀明遙接回碗,問“想吐嗎”
崔玨看著夫人,實話說“不想。”
“那再過一刻,二爺先去洗個澡吧。”紀明遙與他商量,“到底吃了酒,洗澡舒服些。”
醉酒后不宜立刻洗澡。
不過,從午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他又喝了醒酒湯,再過一刻鐘,想來就無妨。
“我現在便去。”崔玨想盡快回來。
紀明遙笑看了他片時,看得他耳垂又開始發紅。
果然大半是裝的吧
哼
兩人各自沐浴更衣完畢,才有王平家的來,笑問“大爺大奶奶問二爺二奶奶怎么回來的這么早若有什么事,只管派人去說。”
“暫且無事,”崔玨道,“你回去罷。”
這回是二爺開口吩咐,都沒等二奶奶的意思。
王平媳婦答應著回去,便和大奶奶說“二爺說,暫且沒事。”
“那就是有事了。”孟安然看向才到家的丈夫,又不放心地提醒他,“或許是弟妹的私事,你可別亂問去。該你知道,阿玨自然會告訴你的。”
不是夫人說,崔瑜還真有點想去問問。
可聽了夫人的話,他忙答應著“那是自然了。”又說“我是那般沒分寸的人嗎”
孟安然瞥他一眼,沒答這話。
崔瑜一點沒覺得面上掛不住。
但他也安穩坐不下。
“別的倒罷了,”站起來走了走,他嘆說,“我只想問立后一事,安國公又是什么主意。”
“老爺和我說話的時候,二爺就醒著”雖是疑問,紀明遙心里已有九分確認。
“我一直未曾入睡。”崔玨承認他在偷聽。
這讓他有些不敢直視夫人的雙眼。
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官場上如何暫且不論,但今日亦算夫人的家事,他卻暗中窺視許久,直待夫人將被辱及才出聲,實非正人所為,算來,也并非丈夫當為。
“我應在夫人才入內時至晚在岳丈第一次呵斥夫人時便起身,”崔玨行至一丈遠處,深深行揖,“今次不望夫人寬恕忘懷,但定不會再有”
“二爺,不必賠禮,”聽聲音,夫人竟似笑了,“我沒怪你。”
崔玨驚詫抬頭。
夫人果真在笑。
她雙眉彎彎,眼中只有真實的高興和些許揶揄。
見他看過來,夫人稍稍垂眸,但隨即就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夫人雙手握住了他的右手。
夫人仰頭對他笑“二爺若早早就起來了,我哪能知道老爺到底是什么心思二爺出聲并不晚,正正好。”
她笑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問“老爺第一次要發怒時,我問二爺在哪,其實是更想借二爺護著我,二爺應該看出來了吧”
“看出來了。”崔玨左手撫上夫人頭頂。
只看著夫人無一絲珠飾的烏發,他才能說出“能護住夫人,我很高興。”
夫人就傾身靠在他胸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