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還要她問
崔玨將身體移向夫人。
他輕聲說“是因你在家里,家中才有機會提前得知陛下之意,所以大哥也想知道你的看法。”
她的看法
紀明遙向他確認“真的要我說嗎”
“都是”望著夫人的眼睛,崔玨誠懇說,“都是一家人,夫人但說無妨。”
“或許我的看法與你們大相徑庭呢。”紀明遙垂下眼眸。
而且,真的是一家人了嗎
“夫人胸有丘壑、洞明時局,即便看法態度皆與我不同,我也想從夫人身上有所學習。”崔玨認真道。
嗯這話說得可真好聽。
紀明遙便抬頭看他,玩笑說“那就讓二爺學學”
夫人高興了。
崔玨也不禁揚起唇角。
“咳咳”崔瑜清清嗓子,“嗯嗯”
兩人飛一般分開。
弟妹兩頰飛紅,垂首不言,崔瑜便不多看,只看著自己兄弟,笑問“你與弟妹都說清楚了”
崔玨問“夫人”
“大哥,”紀明遙站起身,問崔瑜,“我當真說什么都可以”
崔瑜忙也站起來,對她垂首一揖,笑道“請弟妹暢所欲言”
“那我想先問,”紀明遙直接說,“大哥與二爺究竟是支持立嫡,還是反對淑妃立后”
被問到的兩人不禁相視。
“請弟妹詳說此中區別。”崔瑜道。
“我與大哥一直不曾參與其中,立后又是近日才提,所以還并未十分細想。”崔玨又在其后補充。
崔瑜多看了兄弟幾眼,也忙笑道“正如阿玨所說。所以先請弟妹解惑。”
紀明遙忽略兩兄弟的眉眼官司,只說正事“大哥和二爺不愿見淑妃立后,無非是因現今只有六殿下是嫡子,若淑妃娘娘得以立后,秦王與二殿下、四殿下、七殿下便皆為中宮嫡出,元后所出的六殿下便再無立嗣之可能了。”
“正是此話”崔瑜忙道。
“但陛下是決心要立秦王,又尚不愿與群臣太過為難,所以才想出此等迂回之法。”紀明遙說,“元后所出為嫡,繼后所出亦為嫡,先立后再立嗣,更是名正言順,再無可置疑。”
“而立后,是陛下家事。”她強調。
“這道理我與阿玨亦懂得。”崔瑜嘆道,“弟妹著重說陛下已在退讓,是以為此事不可阻攔嗎”
“自然不可阻攔了。”紀明遙笑。
她看向崔玨“今早我便與二爺提起過,陛下并非軟弱無能的君主。現下我更要再說,陛下更非連皇后都不能自己擇立的傀儡之君。昔年高宗立武皇,武皇曾為太宗才人;真宗繼立章獻明肅皇后,劉后更為民間二嫁之女;宣帝亦有“故劍情深”之典流傳。可見帝王之心既定,便無人可以阻攔。何況淑妃娘娘正經宮人出身,與陛下相伴二十余年,生育四子兩女,多年來侍上恭謹、待下慈和,從未聽聞有何劣跡,又如何能攔”
“但這也只是我一人之言。”
紀明遙笑道“是大哥與二爺讓我說的,你們若不贊同,也請別教導我。”
她過來是和嫂子說明天出門的,不是來上課的哇
崔玨不能從夫人身上移走分毫目光。
借古鑒今時,夫人語氣依然平和柔軟,雙目中卻迸發出比窗外日光還耀目的神采。
可說完之后,那神采也迅速淡了下去,便如日光隱在青山深潭之外,再也看不見了。
“弟妹請坐,請坐”崔瑜上前三步,躬身相請。
紀明遙看看崔玨,坐下了“大哥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