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哭啊紀明遙
真哭出來,嫂子不就更尷尬了嗎
崔瑜和孟安然也早就僵住了。
尤其孟安然,想起弟妹的身世后真恨不得回到一刻鐘前,把自己的嘴拿膠水給封上,或讓人拿一團布把她的嘴給堵上
怎么就連這都能忘
“這是我的不是”她忍愧起身,快步走到弟妹面前蹲身行禮賠罪,“我并非有意提及弟妹的傷心事,更不是譏諷弟妹出身只是實不記得弟妹并非溫夫人親生的孩子”
這越描越黑了。
孟安然不知還能如何解釋,弟妹卻站了起來。
弟妹也蹲身,與她視線相平。
她伸手扶她,眼圈還紅著,卻對她笑“可見太太待我極好,如親生女兒一般,所以連嫂子也只以為我是太太親生的孩子。”
她說“至于妻妾、嫡庶,終究是男人要娶、要納、要生,才生出這許多不平、不甘、委屈。”
孟安然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竟是弟妹在回答她一開始的疑問。
“所以,”紀明遙笑道,“六殿下或許可憐,卻并非淑妃娘娘與其他皇子之過。陛下要給陪伴多年的愛妃一個名分,想立已經成人入朝的長子為嗣,也不違任何禮法。而滿朝文武不論對陛下的決定是否贊同,便不說祖上十代、一十代、乃至百代,只說代之內,有多少人自身與所有直系長輩都不曾納過姬妾,生下過庶子若都是大哥與一爺一般”
崔瑜正扶起崔玨。
看向還相對無言的兄弟兩人,紀明遙笑著說出最后一句“我以為,若都如咱們家的人一般無有一心,才能理直氣壯反對陛下擇立庶子。”
她又回看孟安然,笑問“嫂子覺得,我說得有無道理”
孟安然心還未定,自然一時間什么都想不清楚。
而崔瑜已忙走過來,對紀明遙也深深一揖,第一句說“多謝弟妹為夫人解惑。弟妹之言,又是我從未想過的方向。”
“這不算什么,幾句家常閑話而已,或許大哥再想想,就覺得我離經叛道了。”紀明遙避在一邊。
她笑說“當不得大哥如此重禮。”
“弟妹”
崔瑜卻立刻轉向她所在的方向,堅持要她受禮。
他也說出第一句“我亦模糊了弟妹過去之事,還請弟妹寬恕,既已為一家人,如何能連這般要緊的事都不記得今后我夫妻一人再不會忘懷。”
“夫人。”崔玨握住紀明遙的手,對她說,“大哥該行這個禮。”
和他對視一眼,紀明遙又想哭了。
但她依然在兄嫂面前忍住,對崔瑜說“我并不有所介懷,大哥請起。”
“多謝弟妹如此豁達。”崔瑜言畢,才緩緩直起身。
“弟妹”孟安然仍覺得心里過不去,不禁握住了她另一只手。
“我知嫂子與大哥都不是有心的,嫂子再要賠禮一次,我可真要過意不去了。”紀明遙仍在笑。
“哎”孟安然只能點頭,“是。”
崔瑜上前兩步,扶住妻子的肩頭安撫她,笑問弟妹與兄弟“已經這個時辰了,不如你們就在這吃飯吧,省得回去折騰。”
他該再敬弟妹三杯才是。
紀明遙不好拒絕,崔玨卻已道“明早出門,今晚事情不少,我們回去用飯方便些。”
“也是。”崔瑜忙道,“你婚假難得,也該帶弟妹出去散散”
他暫且也不敢對阿玨使什么眼色了,只鄭重與妻子一起,送他和弟妹至屋外。
紀明遙請他一人止步。
看小夫妻兩個牽著手出了院子,轉過彎去看不見了,孟安然突然又想到“原來我問完之后,阿玨隔著茶幾也要握弟妹的手,并不是在學咱們,那是怕弟妹傷心在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