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玉有些意外地看了霍德福一眼,她想了想拿了個小碟子盛了一小盤出來,然后走到霍德福面前微微頷首“霍大師,早就聽聞您的大名,還勞煩您賞個臉,指點小輩一二。”
古往今來大師都是尊稱,宋墨玉并不介意拍拍對方馬屁。到底是一個行當的人,先交好總是沒錯。
徒弟很是積極,立馬遞了一雙筷子給霍德福。
霍德福見四周的人都看著這盤兔丁咽口水,自己也不好再擺什么架子。
他揀選著一塊大小適中的兔肉丁夾起來放進嘴里。
因是剛出鍋的,這兔肉丁還包裹著熱氣,稍許有些燙嘴。但當熱氣散去,辛香麻辣的氣息瞬間占領味蕾,那些香料與兔肉相輔相成,掠奪著食用者的所有思緒。
再吃一口這句話在霍德福的腦海里響了無數遍。好在他活了四十余年,幾乎用全部的定力才沒有讓自己失態。
他放下筷子,揚了揚手對著其他人“你們也嘗嘗。”
一群人早就忍不住了,頓時歡呼雀躍你一口我一口,甚至爭搶起來。
宋墨玉眨眨眼睛,等著霍德福的評價。
霍德福沉默了半晌,遲疑著問“你此前從未學過廚”
宋墨玉當然不會告訴他,她當然學過了,她在自己的世界從記事起就開始切菜了。于是她默默地搖了搖頭“我是半路出家,自己摸索的。”
她看著霍德福一臉震驚的表情,心里的小人在狂笑。她突然明白那種扮豬吃老虎的裝逼爽文有多爽了。
霍德福是個愛才的人,此前收了兩個徒弟,都無甚天賦,只會笨功夫。但又能怎么辦,湊合著教唄。學了手藝,他們總不至于以后餓死。
可他如今吃過宋墨玉的菜,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珍珠和砂礫的區別。
于是他極其鄭重地向宋墨玉發出邀請“宋掌柜,我在酒樓還算說得上話。如果你愿意,我在酒樓是多少工錢,你便可以拿到多少工錢。”
他這話一出,四周嬉笑的人都忍不住沉寂了。他們這位灶頭的手藝可以說在整個寶陵縣都找不出一個比得上他的。可他現在卻向一位十六歲的小娘子發出邀請,還愿意給她同等的待遇。
宋墨玉又行了個禮,盡量讓自己拒絕得不那么直接“多謝霍大師美意。只是我這人不喜拘束,打算自己做做小生意,還請見諒了。”
霍德福本想再挽留幾句,但見宋墨玉淡然的模樣,終是按住了心思。
強扭的瓜不甜。
宋墨玉的廚藝不在他之下,卻如此年輕。他若是這個年紀時能做出這樣的菜,只怕會覺得天高海闊任憑他去,狂妄非常,也斷然不會把自己交待在一個鎮上的酒樓里了。
霍德福想到這里,眼神不由開始搜尋起那盤他才吃了一口的兔丁來,結果沒成想,他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那群家伙已經把兔丁吃了個光盤。
若不是他們顧慮著宋墨玉還在這,只怕連那盤底的肉沫子都要舔個干凈。
好氣。老子就吃了一口
霍德福的眼神要是刀子,這群人只怕都要被他扎穿了。
“都沒活了是吧,快點散了散了。”霍德福沒好氣地說。
宋墨玉抿唇笑笑,回到自己的灶臺上,開始準備另外一道菜。
因著兔丁的插曲,福瑞大酒樓這些人對宋墨玉的態度也好了起來。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把她當個透明人,刻意排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