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對國賊、夷人以及不得不讓他們為攘夷大業獻身的人露出獠牙真虧你能夠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話啊。”
換做是尋常時刻,青登或許還有閑心來好好地駁斥一番討夷組的這種自我感動式的言論。
然而現在還有些重要的問題急著要繼續問這個“痘痕青年”,所以青登也爛得去多計較這家伙剛才的荒謬發言了。
“你們對夏目崇八郎先生的要挾內容,就是讓他把布萊特所訂購的、計劃于今天送到居留地的清酒都交給你們處置嗎你們要拿布萊特所訂購的酒做什么”
在問出這個問題時,青登的語氣和表情不受控制地變得凝重。
因為是與居留地有關的事情,所以現在正站于青登身側的木下舞的神情也于同一時間變得嚴肅。
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艾洛蒂就住在居留地中所以對江戶的居留地,木下舞一直都投以相當多的關注。
聽到青登所問出的這番新問題,剛剛還一副自暴自棄模樣的“痘痕武士”,再一次地面露猶豫。
青登敏銳地發現“痘痕武士”的面部神情變化他也不多言,只默默地再次做出要將“痘痕武士”左腳的襪子給脫掉的動作。
青登的這副動作,直接將“痘痕武士”給嚇得臉色大變,連道著“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
在又經歷了一番簡短的心理掙扎后,“痘痕武士”像認命了一樣地閉上雙眼。
“我也是直到臨近今日傍晚的時候才知道神野先生他所擬定的這一計劃的全貌”
“今夜,為了慶祝自己的60歲壽辰,居留地的夷人布萊特會在自己的家里舉辦舞會大半個居留地的夷狄都會參加此舞會。”
“夷人們都聚集在一起殺起來將會非常方便。”
“我們將大量火油偽裝成夷人布萊特從夏目崇八郎那兒所訂購的清酒,光明正大地將火油運進居留地內,然后準備于今夜將參與夷人布萊特舞會的所有夷狄全部一網打盡,把他們統統殺光、燒光,接著再捎帶手地將整片居留地給燒為白地”
“痘痕武士”說完了。
死一般的靜謐霎時包圍著眾人所身處的這條巷道
他說什么
“痘痕武士”剛才的聲音雖很小,但吐字還算清晰,至少木下舞是聽清了他方才都在說些什么但即便如此,木下舞還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呆呆地自問了句“他說什么”
不論是大小、眼形,還是和臉蛋的比例都堪稱完美的一雙美目圓瞪著,如黑寶石般漂亮的眼瞳因視線突然變得無法聚焦而失去了原有的晶瑩光采。
木下舞她只感覺有種后腦勺被絲線鉤住的感覺明明一字不漏地聽清楚、聽明白了“痘痕武士”適才的所有話語,但腦袋卻無法理解不,是因為“痘痕武士”剛剛所述的話語內容實在是太過恐怖了,在驚懼之情的影響下,她的大腦下意識地拒絕往下深思。
震諤遲緩且漫長。
奇特的麻痹感傳遍全身,靈魂像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一樣,無法說話,無法挪動哪怕一個指頭。
撲嗵、撲嗵、撲嗵、撲嗵心臟仿佛被從外側重重壓迫,跳得好快、好用力。
明明是自己體內的心臟,但木下舞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聽起來好像是從身體之外的地方發出的。
靈魂真的像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開始出竅了一樣,木下舞有種自己的視野變成俯瞰角度的錯覺,好像看得見正站在地上、正站在青登身旁的自己。
過了好像很短,但又覺得似乎很長的時間后,木下舞才感覺自己的靈魂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軀體內。
直到這個時候,木下舞才發現自己的后背布滿了將她整個后背的浴衣布料給打濕的冷汗。
因剛剛一直忘記眨眼的緣故,雙眼干燥。
一幕接一幕可怕的畫面,不受木下舞控制地在其腦海內浮現,然后逐一從木下舞的眼簾前掠過。
滔天的大火將居留地給吞噬
無數人尖叫著、四散而逃著
討夷組的人像捕狩獵物的獵人們一樣,一邊獰笑著,一邊持刀追殺逃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