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瞬息的功夫,左那子眼中的“思考”變化成打定了什么主意的“堅定”。
“橘君,我和你一起去救回大月先生。”
“你要跟我一起去”
青登一驚。
左那子頷首,說
“我怎么說也是千葉家的人,哪怕是清水一族的雅庫扎也不敢在我面前太過放肆。有我的陪同,應該多多少少能給你幫上點忙。”
雖說“清水一族”多半不會對時下有顯赫官身,又有超群實力與崇高名望的青登發難。
但再怎么說,“清水一族”也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極道組織。
跟極道組織打交道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好。
青登不想左那子跟著他一起去犯險,所以他想都沒想地就準備出聲駁斥左那子“不要跟來”。
可青登剛一張開口,他的整副唇舌就僵住了。
準備好的詞句,統統悶在了喉頭。
之所以會如此,全因他在左那子的美目中看見了蘊含強烈堅定意志的眸光。
青登可太熟悉左那子的脾性了。
這位行事雷厲風行的女武士,一旦露出了這種眼神或者說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的時候,那么哪怕是出動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自知自己現在就算是把嘴皮子磨破,也不可能勸左那子回心轉意的青登,心情復雜地抽了抽嘴角。
過去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后,青登“哎”的一聲發出無奈的嘆息。
“行吧你想跟來的話就跟來吧。切記在進入清水一族的地盤后,千萬別離開我太遠、千萬要提高警惕。”
“哼。”
左那子“哼”的輕笑一聲,嫣然一笑。
這張風情萬種的笑顏朝青登傳遞出這樣的訊息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可是鬼小町千葉左那子
青登攜著二女離開茶屋。
在經過茶屋的前柜時,恰好與茶屋的掌柜那名頭發白了近半的大胖子碰上面。
掌柜看了看左那子,接著又看了看眼睛至少需要2天時間才能消腫的大月實,滿是肥肉的臉龐霎時因嘴角大幅上拉、頰上堆笑而疊滿層次繁多的褶子。
隨后,他把目光轉到青登的身上看著神色如常、身體完好無損的青登,他張大嘴巴,在露出瞠目結舌的神態的同時,朝青登投去充滿疑惑與驚訝之色的目光。
青登一臉奇怪地與掌柜對視。
也不知是不是青登的錯覺他總覺得掌柜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在問他你為什么會沒事
知道掌柜為何會用這種表情看著他們的左那子,默默埋低螓首并拉低額上的擋風頭巾,用頭巾擋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上其雙頰的澹粉色櫻霞。
可惜青登此刻正走在左那子的前頭,無緣目睹這平日里難得一見的俏麗風光。
是夜
江戶,某地
今日的雪,是在午后3點鐘左右的時候停的。
拜這場下了大半天的飛雪所賜,江戶的街道上積了一層很厚的雪。
這會兒,正當百姓們陸陸續續進入夢鄉的時刻。
遮蔽月光的厚密云層,將沉沉的夜幕襯現得愈加幽暗。
除了遠方日本堤上的“不夜城”吉原的大片燈海,以及極個別房屋里的零星燈火幽幽顫動著,江戶上下的每一處地方顯得影影綽綽。
因為今晚是無月之夜,光線差得厲害,伸手不見五指。
青登不得不提著燈籠,替緊跟在他身后的左那子與大月實照亮前路。
整條街道,僅有正慢慢朝前行走的青登等人那兒仍有亮光。
橘黃色的燭光蕭瑟地照亮三人的腳下。沒被光線照到的地方,蹲踞著怪獸般的濃濃黑暗。
青登一行三人,此時正在前往被道上的人慣稱為“任屋”的賭場。
這座賭場是那個名叫北原耕之介的“清水一族”的高層干部所負責經營的產業。
據悉,北原耕之介幾乎每晚都會待在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