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是在嫉妒、害怕。
嫉妒明明不通圣人之學,卻能受到幕府重用、扶搖直上的橘青登、勝麟太郎。
害怕幕府不再重視儒士,自己多年來飽讀的圣賢書,變成沒法再助他們踏上仕途的廢紙。
這份嫉妒,這份恐懼,才是他們敵視青登等成功人士,怨恨幕府“埋沒人才”的最根本原因。
腐儒們被青登的一席話語,給說得破了防情緒完全崩潰、憤滿得難以自已的破大防。
這股如海一般深的悲憤情感,可不是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能平息得了的。
看出此點的青登,無聲地長出一口氣。
今日的微服私訪,還真是意外頻出啊
這個時候,青登忽地聽到背后傳來天章院的聲音。
“盛晴”
青登轉頭朝后一看,頰上掛著輕淺笑意的天章院,以平靜的眼神與他對視。
“需要我派紗重和八重來幫你嗎”
青登啞然失笑
“不需要。你們點上幾杯新茶,還有新的點心,在一旁一邊吃吃喝喝,一邊默默圍觀就好。”
說完,青登把視線轉回正前方,看著雀斑臉的眼睛,說
“走吧,我們到外面去。”
青登扶著頭頂的低沿斗笠,率先地朝茶屋之外大步走去。
就在即將穿過鋪門時,他忽得想起了什么,轉回身,面朝手代小姐姐。
“抱歉了,手代小姐,我們待會鬧出的動靜,可能會害貴鋪的生意受到影響。小小補償,不成敬意。”
青登伸手探懷,摸出一枚小判金,擲給手代小姐姐,隨后頭也不回地轉身出了茶屋。
一行人剛出了茶屋,便頓時招引來了大量疑惑的視線。
“怎么了怎么了那幫人怎么殺氣騰騰的”
“不清楚呀看這架勢,這2波人似乎是準備打架”
“打架嚯嚯沒想到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有這樣的好戲可看走走走,我們去湊湊熱鬧”
“嘶喂喂喂,這2波人的數量,是不是差得有點遠啊”
“嘖那個戴斗笠的武士,是準備1個人打14個人嗎這未免也太勇了吧他以為他是仁王橘青登嗎”
僅轉眼的功夫,青登與儒生們的身周便站滿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
再一轉眼,青登等人所在的這條街道,被圍過來看熱鬧的路人們,以及從茶屋里走出來的德川家茂一行人擠得水泄不通。
“小子”雀斑臉“曾”的一下,拔刀在手,“報上名來我等不與無名之輩交手”
“你們還不夠格讓我報上名號。”
如此說的同時,青登撥開腰間打刀的鞘口,松垂手臂,踏穩腳跟,調勻呼吸就這么看著被他剛剛的話,給激得更加惱怒的腐儒們。
“好”臉色漲得通紅的雀斑臉,咬牙切齒,“既如此,便接招吧”
曾曾曾
鏗鏘的拔刀聲,響徹這條不大不小的街道。
統統拔出刀來的14名儒生,疏散開來,騰出不會對彼此的動作造成妨礙的足夠空間,并且以扇形的陣容將青登包圍。
儒生們雖都拔出了刀,但卻像是提前約定好的一樣,沒有一人是把刀身正握,都將手里的刀轉了個圈兒,以刀背對著青登。
可見他們并沒有完全失掉理性,知道打架歸打架,但把人打傷與把人殺死,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假使是前者,每日都被如山一般多的政務壓得喘不過氣,并且多半不愿太過得罪幕臣子弟的奉行所官員們,大概率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若是后者那麻煩可就大了。
儒生們雖不知道青登的真實身份,但根據青登身上的旅人裝束,他們猜測青登應該從哪個藩國或其他的幕府天領而來的旅行者,絕非死了也無所謂的賊寇、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