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端起茶杯,細細品味了一口。
文治一事,殺人只是最粗淺的手段,最可怕的是文人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柏小衛口中的愚忠愚孝之人,也是給宇文君敲響了警鐘。
看來,這股浪潮持續至一定程度之后,必然會引發辯理等經的大場面。
北方七律之中,井寒清的口才不弱,郭盛和的口才也不弱。
可真到了扯皮等經的時候,井寒清與郭盛和兩人面對的將會是上了年歲的名宿,亦或是某一方地界頗有威望的老人。
思來想去之后,宇文君覺得,此事還是交給伏城他們全權應對較為穩妥。
對于北方地界的民風,民情,宇文君也知之不詳。
也只有伏城他們可以找到對癥下藥的地方。
“伏城這個北王成色究竟如何,馬上就可以看出來了。”宇文君沉思道。
柏小衛道:“其實陛下也希望伏城早日獨當一面,而不是在名利場上左右逢源,維持那不體面的平衡局勢。”
“至于他們這些個年輕人的安危,倒是不足為懼。”
“我就在北方,我一直沉默,那些權貴心中,也應當了然。”
“真正的阻礙,從來就不在聰明人這里,而在蠢貨那里。”
愚忠愚孝的人,在某些時刻,的確會耽誤歷史的進程。
“南方地界會如何,我已經給謝一鳴拱火了,讓他將南山五絕的班底擺在臺面上,順應北方七律,形成南北相互呼應的局勢。”宇文君虛心向柏小衛求教道。
宇文君自認為自己還算有點文韜武略,但若是涉及到了文治許多細微之處,他真的遠不如柏小衛與謝一鳴。
甚至,連井寒清都不如。
再加上,宇文君所做之事,一直都是知人善用,順水推舟,許多具體的實事,他并未直接參與其中。
領袖之才,與文治之才,是兩種不一樣的才能。
柏小衛淡然一笑道:“謝一鳴那里,自然是無需多言,他是實權南王,陳氏家族,楚世家族,這兩大家族自然會站在謝一鳴的身后。”
“就算是與名宿扯皮等經,那也是權貴與權貴之間相互撕咬。”
“再加上,陳玄就在神域,并且也打了一些勝仗,在南方地界的威望日漸興隆,單就抓取人心而言,謝一鳴會比伏城容易很多,遇到的阻礙也會小很多。”
“當然也有一個很大的阻礙,就是南嶺書院。”
南嶺書院,是南方地界的老牌世家貴族,豁出性命爭取來的,這一份功績,對于整個南方而言都是沉甸甸的。
要是當初的謝一鳴稍微心狠一些,兼顧南嶺書院大小事宜,謝一鳴便可以在南方地界做到一言九鼎。
只是謝一鳴骨子里覺得獨治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便任由那個季家成為了南嶺書院的主事人。
南嶺書院看似是一座書院,
實則書院里的每一個學子,所承受的都是季家與王家等家族的恩惠。
而南嶺書院以后,也注定會有不少學子入仕,他們所感恩的,自然也是季家與王家等家族。
等同于誰掌握南嶺書院,誰便可以掌握南方地界的文脈,多年之后,便可掌握小半個廟堂的人脈。
這是一股絕不可忽視的力量。
當下沸沸揚揚的新政,自然是不利于掌握南嶺書院的那些個老家伙們。
新政一旦落實下來,說白了,與改朝換代并無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