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峋五指攥了攥,胸腔起伏,半晌,起身進了浴室。
黑暗中,姜漁睜開眼,望著浴室玻璃透出來的光暈,眼底一片清明。
他才剛和聞峋和好,這時候一味的順從,反倒更顯得心虛。
他摸不準聞峋到底有沒有察覺什么,但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知道更多了。
實驗室里,青年穿著冷白色實驗服,手上戴著橡膠無菌手套,正將一管淡藍色液體滴入反應皿中。
他眉眼清俊,如同初春晨霧里黛色的遠山,落在滴管上的目光卻含著一種詭異的柔情,那目光熾熱,溫柔,又燃燒著極度的渴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望著一個情深意篤的愛人。
一名帶著口罩的的研究人員走過來,神色恭敬“徐少,第一批藥物實驗很成功,1期臨床試驗的病人服藥后,狂躁癥狀得到了很好的改善。”
徐晏書動作細致輕緩地放下實驗器皿,眼底的熾熱漸漸褪去,恢復了平日里的溫和。
“還不夠。”他聲音淡淡,“接下來的實驗,將重點放在降低藥物副作用上。”
研究人員不解“我們研發的藥品,和目前市面上其他精神類藥物相比,副作用已經算最低了,我認為更重要的方向應該放在強化藥效上”
“是我講得不夠清楚嗎”穿著雪白實驗服的男人轉過身,漆黑的眸子不偏不倚地定在詢問者身上。
他說話間輕言細語,目光也是溫和的,但研究員的后背卻無端爬上了一股冷意。
那種感覺仿佛被什么陰冷冰涼的生物注視著,它并不攻擊,也不發出一絲響動,只是在潮濕的泥土里,用一雙冷血動物的眼睛寂然盯著你,卻足以讓人雙腿發軟,毛骨悚然。
研究員呆呆站在原地,連面對上級的規矩都忘了的時候,徐晏書卻忽然將手掌放在了他的肩上。
男人像一位寬仁的領導者,原諒了自己不成熟的下屬犯下的小錯誤“我只是希望,能將藥物的副作用盡可能降至最低。”
他語調溫柔“畢竟,精神病患者也有家人,他們肯定不希望,自己愛著的人在治療過程中受到傷害,不是嗎”
“是是”研究人員唇舌蠕動,眼神卻還是呆滯的,似乎連自己在說什么都不知道。
徐晏書微笑道“回到你的崗位上去吧。”
徐氏在制藥上獨占鰲頭,給手下員工的福利待遇自然也是最好的。
西山藥廠的每一位研究員都配有自己單獨的套房,寬敞舒適,徐晏書作為研究組長,住所則在頂樓單獨的一層。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脫下身上的實驗服,轉身進了浴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蓮蓬頭下,清涼的水流從男人硬挺飽滿的腹肌上滾過。
徐晏書雙手撐在墻壁上,眉眼陰鷙地盯著某處,忽然對著瓷磚一拳砸了出去。指節刮擦過粗糙的瓷磚縫隙,立刻流出了蜿蜒的鮮血。
男人卻仿佛看不見似的,突然關了淋浴,走到客廳里,拿手機撥通了電話。
他開門見山“褚弈,你和姜漁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那頭傳來男人戲謔的聲音“不是都說了,上次是故意挑唆你的,怎么還來問”
“我不信。”徐晏書下身圍著浴巾,上身鼓脹的肌肉一寸寸起伏。
“你們騙我。”
之前,徐晏書一直以為姜漁只是年紀小,見一個喜歡一個,為了追求新鮮感才和他分手。
他可以等姜漁,因為他確信,世界上沒有誰比他更愛姜漁。他想到最后姜漁就會知道,誰才是最愛他,最適合他,能為他付出最多的那一個。
可這樣的信念,在親眼目睹姜漁和聞峋的親密后完全崩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