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酒館一樓的燈熄滅了。
青年手里拿著一只已經雕刻完整的小魚木雕,嘴里哼著聽不出詞句的歌,一步步踏上最頂上的小閣樓。
閣樓上,密密麻麻地堆擠著各式各樣的木頭,和已經雕好的成品。
只不過,這些成品雖然同樣做工精巧,栩栩如生,卻比下面吧臺上的小木雕大了幾十倍不止。一只兔子形狀的木雕,看上去能有十來歲小孩那么大,涂了紅色顏料的眼珠凸起來,顯得有些詭異。
青年一點兒眼神也沒有分給這些近乎完美的作品,而是慢悠悠地踱步到梳妝臺前,放下手里的東西,拿起一把木梳,對鏡梳起了頭。
梳了沒多久,他忽然對著鏡子笑了一下。
那張鮮艷的薄唇像是被兩根無形的線向上提起來,擺出一個有些夸張的弧度。
弧度定了兩秒,落下去一點,又定兩秒。
“是這樣嗎”
青年望著鏡中人露出的雪白牙齒,呢喃一般道“好像不太對呢。”
“嘶”
一條冰涼滑膩,約莫成年男人拇指粗的墨綠色物體從他袖口鉆出來,直起半截柔軟的身體,朝他吐出鮮紅的信子。
青年微微低下頭,溫柔地笑“你也覺得不對吧不然,怎么會又把客人嚇跑了呢。”
“嘶嘶”
小青蛇微微擺了擺腦袋,金黃色的蛇瞳眨了眨,又縮回了黑暗的衣袖中。
于是青年艷紅色唇角緩緩落下來,又對著鏡子重新上揚。
如此重復了幾十次,他才似找到一個滿意的弧度般,一動不動地定了快一分鐘,然后將唇角放了下去。
青年拾起剛才放在桌上的小魚木雕,拿一把鑰匙打開了梳妝柜抽屜上的鎖,伸手一拉。
沒拉動。
拉第二下,木頭柜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響聲,似乎被卡住了。
青年停下動作,俊美的眉眼覆上一層陰影,下一刻,他手上驟然使出一股大力,硬生生將卡緊了的抽屜拽了出來
“嘩啦啦啦”
抽屜里的東西頓時散落一地,顯然,是因為裝的東西太多才會卡住的。
青年握著手里的小魚木雕,眸光冰冷地盯著滿地狼藉。
足有兩三百只,鋪天蓋地般堆滿了腳下的東西,全是和青年手中一模一樣的小魚木雕。
半晌,青年彎下腰,拾起地上的一只木雕。
那雙黑洞似的眼珠子落在沾了灰塵的魚鱗上,粘住似的,一動不動。
“小魚被弄臟了呢。”他輕聲說。
窗外孤月高懸,四下一片闃靜,沒有人回應他的話,就連袖子里的小青蛇也似懶怠了般,沒再鉆出來。
青年卻似半點不介意,甚至還很高興般,嘴角慢悠悠升起了一個笑容。
若仔細對比,就能發現這個笑容的弧度,和剛才他對著鏡子練習了幾十遍,最終確定下來的笑容一模一樣。
他就這樣,標準地,溫柔地笑著說“沒關系,我會把小魚洗干凈的。”
說罷,青年極有耐心的,一只一只把落在地上的小魚木雕撿起,擦干凈放回抽屜,重新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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