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被完全藏在云之中,光線被堵得嚴嚴實實,山崖底下也顯出了幾分低氣壓。
顧也有些恍惚地望了眼,只覺得只天的顏色也是鴨蛋殼似的蒼青,難看得很。比起大腦的清醒,他更先察覺到腦袋與背后被砂礫擠壓的疼痛,他直起身,只覺得骨頭都在酸疼。
他伸出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眼鏡戴上,瞇著眼望了下周圍,篝火已經滅了,外套皺巴巴的,沾染了不少臟污。
顧也倒沒著急找溫之皎的身影,只是先扶著墻站起身,拍了下身上的灰塵,又拿出手機來檢查能否開機。幸運的是,開機成功了,電量只有百分之幾,沒有信號,屏幕亮了一瞬便關機了。他倒是松了口氣。
他手機會定時發送信號,能開機就意味著通信功能還在,信號應該如約發出去了。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謝觀鶴與江臨琛的反應。
顧也做事向來滴水不漏,無論是放出一部分訂單支走溫隨,還是用借口讓人看住裴野,亦或者安排隱秘路線,確保了每個環節都不存在泄密可能。計劃唯一的問題是江臨琛。
如果謝觀鶴能拖住江臨琛,拖個兩天,他就能把她化身成美麗傳說消失在a市。可出了這個岔子,謝觀鶴要真拖個幾天,顧也覺得他多半也要成為美麗傳說了。
顧也又開始清點手頭的東西,思索著每樣的東西的用處,緊接著,他發現相對棘手的那樣不見了。
“溫之皎溫之皎”
顧也邁步,一邊走,一邊四處看。
他喊了幾遍,沒再繼續。
野外最需保存體力。
顧也進入樹林里,樹叢遮天蔽日,涼意陣陣。他面色越來越冷,思索起來要不要繼續找。
不找她待在原地的話,能最大保證自己的安全,可若是她的手機還能用的話,就浪費了求救機會,而且現在最有可能發現不對開展搜救行動的是江臨琛,不捏著她,到時候怎么跟江臨琛談判萬一救援先搜到她,他可能就要等更久aheiahei
找的話,誰知道她到底什么時候走的,往哪兒走的,想干什么不僅會浪費體力,而且不一定能找到。這里地勢復雜,資源和溫度濕度還算可以,但走到更深處就是密林了,迷路就糟了。尤其是,他們現在還在車落下的地方附近,按理說更容易被發現aheiahei
顧也考量起來,可步子沒有停,耳邊不時能聽見鳴叫的蟲聲與腳下踩到的枯枝與葉聲。眼看著即將要走到沒有做過標記的地方,他有些猶豫,也正是這時,他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聲音響起顧也”
他胸口不知為何,覺得有什么沉甸甸落下了些,順著聲源望去。
溫之皎的頭發懶懶散散地扎著,頭上戴了個莫名其妙的花環,原本合襯的禮服裙被她從側邊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了頎長有力的腿。她懷里抱著一捧紅紅的果子,嘴唇也紅紅的,大步走過來時,裙子也搖曳著,像是山野中的精怪,又很有些像顧也年幼看的希臘神話故事中的插圖。
顧也也走了過去,但當兩人走近彼此時,他一時又覺得無言。而溫之皎卻全然不在意似的,她笑起來,嘴唇紅紅,牙齒也紅紅的,指著手里的果子道“這里有好多覆盆子,我都快吃飽了你才醒,我可不管你餓不餓,我要回去了”
“行,你厲害。”顧也笑了下,抬手指著一棵樹上的刀痕,道“看到這個我做的標記沒你要再走遠點,下次就輪到野熊跟我講它吃飽了。”
溫之皎“嘖”了一聲,又從懷里的一捧覆盆子里拿了一串放在嘴里,紅而粘稠的汁液在她的唇齒中翻涌,“我有我自己的想法,而且我昨晚就看到了它們,今天只是來找的。”
顧也移開了視線,突然又發覺她手指上也是紅紅綠綠,黃黃紫紫的,沒忍住蹙眉,“你在一邊編花環一邊吃東西”
“怎么了這又怎么你了”
溫之皎疑惑看他。
“你就不怕什么植物有毒嗎”顧也這下真佩服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回走,“別吃了,去洗手,你要是死這里了我埋還挺麻煩的。”
溫之皎很有些不情愿,但還是被顧也硬生生抓到了原來墜崖的地方,洗干凈了手。但洗著洗著,她又沒忍住道“這里的水感覺也沒多干凈啊。”
“是,但比有毒好。”顧也離開幾步開完,抓了一把土,揉搓了下,他道“是濕潤的,這里漲潮過,昨晚都跟你說了,留在這里會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