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灼燈望著溫之皎,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聲道“我原來就要來這里做侍應生,我簽了合同,拒絕不了你,所以來了就去換衣服了。”
他又道“我確實有點不舒服,你陪我去看。”
溫之皎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反手握住薛灼燈的手,大聲道“聽到沒有,他不舒服,我要帶他去醫務室”
溫隨立刻伸手,道“我帶”
“不行,我不放心。”
溫之皎拍開溫隨的手,拽著薛灼燈就走。她本就是隨口一說,但這句話,卻讓想說話的江臨琛與顧也的眼神都沉了下。
溫之皎哪里管他們,拖著薛灼燈,快步撤離。
走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松懈下來,甩開了薛灼的手,扇了扇風,“可算出來了,真要命。”
薛灼燈被她甩開手,卻又伸手捉她手腕。
溫之皎臉皺著,睜著圓眼望他,“你干嘛不會真要我陪你去吧”
她扯了扯手腕,沒扯出來,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擺動著,“你自己去,我要回家了,不想在這里待著了。好無聊。”
謝觀鶴還有搞砸宴會的任務她現在可半點沒興趣了,就覺得煩,有點像人早上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做錯了那種煩。
溫之皎現在只想回家。
可薛灼燈沒能讓她如意,只是拽著她的手腕,腦子里想著劇情。劇情里,他要帶她離開,然后她正好被謝觀鶴的人帶走。
他在心里打好了草稿,道“危險,找個地方等著,我叫人接你。”
溫之皎覺得奇怪,道“你才沒有這么好心,你還在背后告狀,衣服都是我給你買的,結果你進來就把我甩開了。”
薛灼燈本不應該有什么波動,他沒有感情,只是完成任務的ai而已。她的情緒與感受和他沒有關系,但他卻還是回頭看了眼溫之皎。
溫之皎的嘴巴有些翹,眉頭蹙著,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明明現在明艷嬌氣得像個小公主,但就是蔫蔫兒的,身上流光溢彩的紅裙都少了幾分色彩。
薛灼燈的眼睛黑黢黢的,這可這時,他突然嗅到了她身上極淡的香味。玫瑰夾雜著很淡的果香,清新,他的眼瞼突然抽動了下,感覺那玫瑰色的水霧鋪天蓋地落在了他的肌膚上,激起些顫栗。
他又發現,自己居然想解釋,即便言語未曾在腦中成型,可念頭卻已經催促著他解釋。解釋什么呢又能怎么解釋呢畢竟那些事就是他做的,并且也確實故意的。
沒有錯,他不是好人,而且接下來他會更壞。
他有這樣的認知,他也會承受這樣的后果。
也許他想的不是解釋,而是說謊。
薛灼燈感到困惑。
為什么,他會想到說謊
明明在程序編碼里,他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薛灼燈感覺些恍惚,他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臂,然后聽到她急促的呼吸了下,還有些不耐的聲音,“干什么松開”
薛灼燈立刻松開了,松開時還能望見那一時用力時,在她白皙手臂上留下的蒼白的清晰指痕。轉瞬間,血色上涌,一點點抹去了那些痕跡。
溫之皎搓了搓手,正想罵他幾句,卻見薛灼燈又開始用那雙黑黢黢的眼睛看她。陰郁好看的臉上并沒表情,薄唇緊抿,好一會兒,他沒有說話,又拽著她走。沒幾分鐘,把她帶到了一處自助餐臺旁。
他道“等我。”
薛灼燈說這話時,本應該很篤定的,這樣才能讓她相信他。可沒有,他此刻的臉仍是蒼白的,那總是直直看人或是低垂的眼睛,現在是顫動的。他身量高,肩寬,站在她面前時,陰影便能籠罩住她,按理是充滿攻擊性,令人防備的。
可實際上,溫之皎只能感覺出來他像一張紙似的,脆弱而無措。她行動總是先于念頭,在弄清楚前,她的手便已經抬起,輕輕貼住了他的胸口,又抓住了他的衣服。
僅僅一秒,薛灼燈便迅速躡著腳后退了。他望著胸口,先望見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揪出的褶皺。如被她攥住的流水,一縷縷浪。